第十四章鲜血的启蒙
        第十四章鲜血的启蒙

        且说真奴人穷追不舍，谢敢的骑兵因为战马的原因，且战且走，损失远大于真奴人。

        就在要把真奴人引入巷道区后，那个肥壮的巴鲁却突然下令停止追击。这下可打乱了陈默的设想。

        无奈无奈，但起码真奴人暂时停了下来。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谢敢只好发出了撤出巷道，正面迎敌的信号。一时间，箭雨袭来，两路大军齐齐出动。

        这陈默也是由意外再到羞惭。

        “阿默，任何纸上、嘴上的东西，到了用的时候，都要根据实际情况有所组合的。有的东西，还是得放到实战里头才能嚼碎咽下去的啊。”谢敢意味深长地偏头对陈默说道。

        原来，谢敢竟是用这数万将士的命运来给陈默上这一课。确实，有时候，很多道理有很多不同的人都来跟自己说过千百遍，但是非要碰个头破血流，才能领悟真意，但人生那么长，不就是不断做错、订正的过程吗。只不过有些道理需要出错才知道罢了。

        陈默心下即刻便知道了。自以为战场不过尔尔，略施小计小谋，便可左右胜负，笑看全局，潇洒恣意，却不知心粗气浮的祸根早已埋下。

        眼看着将士们因为一个不成熟的战术决策而陷入被动，陈默此时明白了，谢敢是在教他何为用兵！

        此刻他再按耐不住，抱拳朗声道：“禀将军，属下请战！”

        “如何战？”谢敢反问道。

        “禀将军，眼下虽未诱敌至巷道，然军心可用，士气仍猛。我军三路大军当一鼓作气，围歼敌军，定可将其彻底消灭！”陈默大声说道。

        谢敢欣慰一笑。“传令！击鼓！”死战不退的鼓声响起，将士们拼死作战。

        此刻陈默正面对着人生中第一个将要被他杀死的人。迎面撞来一个远高过他的真奴兵，陈默的第一反应是有点慌乱和无措。不论前世今生，杀人，应该很少有人第一次杀人那么镇定。他死死盯着，眼见那真奴兵步步迫近。

        “挥刀！”一声爆喝炸响在耳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听从指令。还得要感谢多年的刻苦练习，杀人的第一刀，角度是那么完美、乃至于刁钻，以致于那个真奴兵毫无准备，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双目死瞪，人头滚落。

        让陈默感到滚热的鲜血斜溅了满脸，此刻没有心思探寻那一声爆喝是谁发出的，可能是谢敢，可能是任何一个附近的兵卒，可能…也可能是来自他心底发出的声音。

        鲜血变凉，继而不断地有温热的、新鲜的血液喷溅、覆盖、结痂、脱落。陈默的眼中再容不下理智和犹豫，只有那些异族样貌的将死之人，耳中时而听到嘈杂的嘶喊，时而又是寂静无声。

        麻木地重复着劈、挡、砍三个不带一点仁慈的动作，他浑身浴血，彷佛骨子里那一股杀气不断地激发着杀戮的本能，支撑他收割性命。哪怕他身披数创，也不曾停下。

        谢敢和亲兵，隐隐护在他左右，他知道，这一场伤痕和鲜血的启蒙过后，一个未来的沙场新星可能就此诞生。他是如此冷静地看着，就像在透过陈默在看当初那个三进三出、勇救帝驾的大将军，又或是第一次沙场杀敌的自己。

        “哦！万胜！…万胜！”将士们的欢呼声响破天穹，直震得落下满天血色的余晖和晚霞披在站着的相互拥抱庆祝的将士的身上，蒙在倒下的永远闭着或者睁着双眼的烈士的面上。

        陈默脱力仰躺在尸身血泊之中，血色的双眼凝望着灰红的天空，间或散漫地眨着双眼，渐渐便睡在了那阵阵的欢呼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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