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米迦勒的一闪 (1 / 5)
        那个替身使者没有离开。约书亚几乎能肯定。不仅没有离开，而且这个人还准备引发更大的骚乱。他或许正潜伏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面笑着，用瞄准镜观摩着这里的盛况呢。

        他能从电话里面听到阿尔杰农那边的情况。一楼遇到了毒气封锁，凶手摆明了要阻断整个机场的出逃路线。此刻原本在一层的旅客们惊恐地跑回二层，本已经清净下来的地方再一次变得嘈杂不堪。这令约书亚与海登堡在同一时间想到了他们最该做的事——躲开扑面而来的人海。他们知道，被人群碾过的感觉不会比被野象踩烂好上多少。绝望的人类，甚至比野象更加疯狂。

        而不远处那几具尸体生前的光鲜亮丽已经没了用处，此刻就像垃圾一样被推来搡去，甚至成了绊脚的路障。人群中不乏他们的好友和追随者，但显然，此刻那些无关的死尸已经无足轻重。自己的生命——比几具尸体珍贵了太多。尽管那尸体的主人曾是他们的至亲、至爱和至交。

        （……）

        约书亚的嘴唇发白。不仅因为死去的是他认识的人，更因为她们的尸体在死后仍然被辱。但他却也能够理解……就是这样。残酷的、自私的，无情却现实。

        （……但她们本就不该就这样死去啊！而即使去世了，也该安静地躺在灵柩中，在安魂曲的和声里受到祝福才对！死者，还有死者的尸体……即使在她们的生命离去之后，也不能得到安宁吗？灵魂也因此无法平静……这一切却都是因为一个罪人的恶趣味？！！怎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人……即使是我，也是有感情，又悲欢喜怒的人类啊！她们中有的甚至比我还小，不应该就这样无辜受累……至少，同为人的躯壳，也不该被当做垃圾一样四处推搡才对……）

        无力感。一种从内心升腾的无力感愈发地弥散至约书亚的全身。他的手脚因悲哀恸苦而冰冷，而面孔上不止是悲恸……还有怒火。

        “喂，你在干嘛啊！”海登堡被约书亚忽然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就在他的面前，约书亚忽然重新冲进了流动的疯狂的人群中。

        他就那么直接地冲了出去。面对着已经疯狂的人群。

        海登堡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

        他碧绿色的眼睛里面，分明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但那种火焰并不炽烈，也没有侵略意图。——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洁净、温暖而蓬勃的感觉。

        那是什么眼神呢？那是种柔与悲、静与勇相结合的莫名的庄重感。像是玛利亚的塑像，又像是透过花窗玻璃的烛火的光。

        （我不能……）

        （不论是阿京老师……还是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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