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喰（12） (1 / 2)
        沉静，有点可怕。

        陈依泉今天起得很早，比吴衡都早。已经入夏时节，但陈依泉醒来的时候，天色依然昏沉，没有夏日炽烈火焰的气温。昨天晚上她睡得很好，也很漫长：在睡醒前的几分钟内，她似乎做了好几个梦：在梦中，她坠落在横尸遍野的肉堆之下，缓缓地从带有猩红血色的天际中脱出......

        这个梦并不可怕，或者说并没有很多恐怖电影、丧尸电影给人们带来的绝望与恐惧感，陈依泉更多的感受，是她一个人，坠落在这个世界之下，一个人......在模糊的意识中，她没有惊醒，只是淡淡地从梦里走出来，回归现实，仿佛这种感觉早已在她脆弱的心里烙下伤疤。

        本以为今天是在吴衡吴梁家寄宿以来起得最早的一次，恐怕连吴衡哥哥现在都还没醒。陈依泉恍惚地走到客厅，准备到洗手间洗漱，却意外地发现已经有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瘦高少年正坐在沙发上，单手用手机发信息......

        吴梁比她起得更早：陈依泉可以隐隐察觉，吴梁似乎已经坐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察觉的，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察觉了，只是有些诧异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哈——陈依泉，起来——了......”悠长的带有鼻音的声音从二人侧面传来，紧随其后的，是又一份诧异和很长时间的寂静。以前每天，吴衡都会叫陈依泉起床，这种悠长的声音早就已经成了肌肉记忆的产物，只是今天这些话语被吴衡眼前的场景死死地遏制住了：这场景，简直比昨天更诡异，比失去记忆更可怕。

        早饭还是吴衡来做，不过吴梁今天没有在吃完之后看手机里的新闻了：打开手机，弹出来的信息绝对是那件案子。陈依泉坐在吴梁的对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气氛好像被胶水黏住，尴尬到无言可对。

        吴衡的车技还是那样不靠谱，可是今天吴梁竟然没有吐槽，在吴衡的车差一点追尾的时候他甚至面不改色，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用余光盯着陈依泉。

        ......

        昨天夜里，陈依泉大致看过警方对于这件案子已经掌握的信息，包括陈依泉曾经见过几次面的苏卿的生平资料：总结来说，苏卿是其父亲苏捋士的私生女，从小到大性格一直十分孤僻，成绩也很一般，考上省级高中也是中考超常发挥的结果。可怜的是，虽然那个提包里的肉块确实全部都是苏卿的尸体，可是法医顾辰河给出的尸检报告上很明确地标识出：如果凶手解剖尸体的手法、尸块的大小与提包中一致，那么至少还有一千块碎尸还未被找到。至于尸体的发现人，是两个高一的学生，资料中只给出了姓名，没有班级，如果要调查，恐怕还得用点手段。

        到教室之后，吴梁便一直盯着陈依泉，眨眼的频率也减小了很多。陈依泉也知道，不管自己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接触到那件案子。可是如果连皮毛都不知道，又怎么查案？怎么找到凶手？

        昨天夜里，吴梁通过过人的听力得知陈依泉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他也有些诧异——明明白天的时候，陈依泉的眼神没有对自己撒谎啊？就目前她的眼神来看，明显和昨天有细微差别，也不像是可以做到隐瞒过吴梁呀？怎么突然就改变态度了？

        “那个......”

        “你今天上午不超过三个小时的时间内喝了三瓶水，到现在已经超过四个小时，尿素分泌系统正常的话现在你确实需要上厕所了......不过......”吴梁说道，仔细端详着陈依泉的眼睛，“好——我得跟着你，在厕所门口等着。如果你三分钟之内不出来，我会冲进去的。”

        陈依泉瞪大双眼，脸颊边渗透出一脸虚汗，吞吞口水，竟是对吴梁无话可说——这都什么事儿嘛？！

        吴梁说话，从来不是儿戏。他还真的跟着陈依泉走到了女厕所门口，还真的盯着陈依泉进了女厕......得亏吴梁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怪咖，不然这两分钟内女厕门前进进出出的女学生们还真得往他脸上吐口水......至少吴梁方才看清楚了，陈依泉的眼神中并没有撒谎的意思。

        他没看错，陈依泉没有说谎，她确实是来这儿上厕所的。不过刚才，陈依泉并没有交代，解决完生理问题后自己会从正门出去呀！

        自从上了高中，陈依泉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包括吴衡吴梁在内的很多人，即使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都不知道，陈依泉有一项优越于常人的技能——跑酷。

        在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陈依泉和陈锋生活的地方并不太平，有很多社会小混混隐藏在那个“贫民窟”一样的社区里。因为陈锋很长时间不着家，从小，陈依泉就得独自面对放学后“街头霸王”“混混小子”的勒索与欺辱，还有来自街边角落里围堵她的那些幼稚的男生口中“看，这个同学没有人要”的声音。在无数次被逼至墙角索要钱财、被街头商贩嘲讽冷眼后，陈依泉学会了如何抓住一件事情的破绽，甚至学会了如何从街边“魔头”的手中逃脱而出，以及在障碍物遍地、墙壁无数的街区中攀岩走壁、穿梭自如的跑酷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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