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孤独 (2 / 2)
        又是一天照例出门，孙浅第一次没有让我先坐下，而是悬在半空，对我身后说：“小妹妹，这样不好。”

        一个沉默的少女从我身后的影子里走出来，一袭黄衣，眉目熟悉但从没见过。她抿嘴看着孙浅，满脸倔强，然后她开口：“为什么我不能守着哥哥？”

        哥哥？我独生子女啊，哪来的妹妹，不对，我本来该有个妹妹的，如果不是我妈不小心吃了晕车药的话。

        少女依旧满脸倔强：“过去十七年都是我陪着哥哥，你们凭什么让我走？”

        “因为以后他会很强，会有很多敌人，而他保护不了你，你更保护不了他。”孙浅一脸平静，像徐尘一般，用自己的感性支配着理性，“你不走，你会死。”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孙浅打断她的话，随手定住她，转头对我说：“你来决定，要不要让她去轮回？”

        “去，你再也见不到她，不去，只要你还在，她就可能会死。”

        一道光门打开在黄衣少女身边，只要我一推，她就会去轮回，徐尘告诉过我，所谓地府天庭其实是平行世界，人间地府天庭三界互不相沾，孙浅作为一城阴差也只有寥寥数次开门的资格。

        选择权突如其来的来到我手上，就如同人生，总是会给你选择的权力，然后不给你时间。少女期待地看着我，她没有名字，但我给她取过一个名字，叫李清易。

        清静的来，轻易的去。

        我揉揉她的脑袋，把她抱在怀里，我一直很想有个妹妹，可以和她分享我的童年、少年，然后亲手把她交到另一段人生，我没有想过，真的有一个女孩这么陪我度过了十七年，那些我犯错时的叹息，那些我犯傻时生无可恋的话语，原来都不是我的幻觉，真的有一个女孩，对我至今的一生碎碎念，从未见过又充满信任。

        我擦干她眼角的泪水，笑着说：“记住了，你叫李清易，李家的李，清澈的清，李不易的易，是哥哥取的名字。”然后我闭上眼睛，把错愕的她推到光门里。

        如果不能让她好好活着，起码要有个投胎的机会。

        孙浅看着眼前的少年举起右手，和另一个少女举起的手明明差了很远却一副紧紧相贴的样子，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想，自己会不会太残忍了？

        我走到孙浅身边坐下，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明明不舍得，还非要把她送走。”

        “你送她走，其实不是怕她魂飞魄散，只是怕你和她无法真正相处。”孙浅看着我，突然笑了出来：“当年死后我没有再入轮回，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继续存在这个世界，我用十年走过了过去二十三年的路，思考在那些重要时间节点做的决定，亲身经历着这十年来的万般变化，我见过很多不入轮回的鬼，却只遇见一个与我同样的人。他叫徐尘，年纪不大但是很有意思，他告诉我有些东西不想失去最好的办法是不要拥有。他不在的时候，我与太阳和月亮对话，坐在路灯下看着万家灯火，直到有一天我站在路上看熙攘过往的人们，突然发现我是他们，他们也是我。”孙浅看着我，微微一笑，一笑倾城。

        “你可知道，这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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