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娃传（五十四） (2 / 2)
        中韩村粮站负责收购原上村子的公购粮，以前由生产队统一缴纳，包产到户后改由各家自己一年两次去交，夏季是小麦，秋季是玉米。但每次交公粮都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家家户户拉着架子车排几里路的长队，白天交不上交公粮，熬夜排队是常有的事，夏天还好一点，冬天就像上战场一样残酷。

        我进村子时，村干部在喇叭上喊破了嗓子叫嚣着：谁谁还没交啊，还有谁谁没交啊。快去快去。现在人少啊，晚上排队明天早上就能交上啊。

        我听到喇叭里叫我爸的名字，心想自己肯定有事情干了。

        我穿了父亲的大棉袄，拉着装着两口袋玉米的架子车和两个堂哥一个堂弟汇合后结伴去交公粮。建军哥在前，二军哥在后，健健和我在中间，四个人在夕阳下沿着公路向中韩粮站进发。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健健高声唱起来，寒风吹来，他打了寒战，声音就变了。逗得我们就哈哈笑起来。

        建军哥在前面喊：“晚上冷，都穿暖和着吗？”我们都说穿暖和着。他就说：“咱兄弟们出来，一定要团结，不要闹矛盾，我把你们带出来，不能让大家出事。听见了吗？”

        我们都说：“全听建军哥的。打锤一起上。”

        建军哥笑了：“交公粮又不是打锤去。再说，咱家就没出过打锤的娃。我说咱不能受人欺负的。一个人被人欺负全部上！”

        二军哥说：“那不是打锤是干啥？”我们都笑了。

        从粮站门口交公粮的人架子车连架子车排了足足有二三百米长。我们把架子车放到最后面的人家后面连着排队，才长出了一口气。建军哥说他到前面看看，让我们看好架子车。

        不时有人拉着空架子车从前面过来，等候的人就问还收不收？

        有人说还收，有人说停了。个个脸上都焕发着幸福的笑容。

        “交上了交上了。”包着白羊肚手巾噙着旱烟锅的高兴地喊着，“哎呀，排了一晚上的队啊。好容易交上了。回，回，回。赶紧睡觉。赶紧睡觉。”麻袋从架子车上滑下来。我忙喊“麻袋，麻袋。”老汉没听见继续向前。二军哥捡起麻袋，“叔，麻袋遗了。”边喊边追上去。

        建军哥从前面转回来说收粮已停了，粮站院子排的满满的，还验不完。前面排了有二三百架子车，慢慢等吧。

        健健趴在架子车上说我现在就睡觉呀。建军骂他懒虫，现在就睡呀晚上干撒？

        后面有人喊挪车子。原来前面有人不想晚上排队，拉着架子车要回家了，腾出一块空地方。建军哥说快快，我们刚拉上架子车往前挪。一个人从后面拉着架子车抢在我们前面插到空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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