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鞭炮燃放后的味道，就是武山果儿时记忆中过年的味道，过年对于每个中国人来说都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那时的人们忙活了一年只会在过年时才歇上一歇，用辛苦挣来的钱犒劳一下家人和自己。相对于过年就长大一岁的事情来说还是父亲过年给他买了多少鞭炮对孩子们要显得重要的多了。

        腊月二十三，油村街头已经开始挂彩旗和灯笼，街道上奔跑的孩子们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年味儿已经迫不及待了。父亲前两天从县城回来，一直有下面的建筑工人陆陆续续来家里结算工资，那时候的山果对钱的概念比较模糊，只知道每次给工人发工资的时候他们拿到钱时露出的笑容，是由内而发的笑容，真实且纯净。

        父亲经常提着一个和村里电工收电费时一样的黑皮包，里面装满了一沓沓的钱，有蓝色的有黄绿色的。当天没有发完或是有的工人有事没来领钱时，父亲就会把黑皮包挂在一个在房梁上用铁丝拧弯的钩子上。直到工人工资全部发完，父亲才会把皮包扔到立柜里面。那个钩子在山果的记忆里好高好高，父亲也只有站在凳子上一只手把黑色皮包高高举起时才刚刚够得着。

        武山果坐在炕沿上，弟弟山华在炕上母亲垒叠好的被子堆里玩。父亲在炕沿上放着案板，旁边袋子是父亲刚从县城买回来的各种熟肉烧鸡。父亲挑出一大块牛肉，从中间切开两半，又从一半上切了两小片，用手拿起来分别塞到山果和山华嘴里。

        “好吃吗？”“嗯嗯，”山果和山华一边使劲咀嚼一边点头。

        山果父亲把其他几样按照牛肉那样对半切开，分别装进另外袋子里，叫上山果和山华一块送去爷爷家，临走时又让山果提了一个用塑料包装带编制的四方篮子，装上两瓶白酒。

        武山果的爷爷是村里附近国防工厂的工人，在工厂食堂的后厨上班，山果的爷爷平常也不怎么在家，每次去爷爷家时只有老奶奶和奶奶，还有同住一个院子的四叔和五叔。印象里爷爷是很严肃的，山果他们都害怕爷爷冲着他们瞪眼睛，那是是他们儿时的梦魇。

        到爷爷家后，父亲和爷爷坐在炕沿上说着话，奶奶在厨房收拾。老奶奶在炕上躺着，山果发现老奶奶现在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候还会忘记山果他们叫什么。四叔和五叔不在家，爷爷的话不知道两个兔羔子去谁家喝酒耍了。

        那个年代物资贫乏，过年时候家家户户桌子上的果盘里除了瓜子糖果就是炒花生，炒花生都是村民自己动手炒制的，从河里找几个大大的卵石和几袋子河沙，在过道口用卵石支灶放上一口大铁锅，将沙子倒进去，下面用准备好的棉花秸秆点起火。一会功夫锅里的沙子被烘烤出一股股的蒸汽。待到蒸汽消失就说明沙子已经干透，再把花生倒进去。一次不敢倒上太多，翻炒不均匀会糊掉。那时过道的邻居就会全部出动，翻炒的，晒凉的，还有负责烧火的，大家其乐融融。炒出来的花生要彻底晒凉时才能装入袋子，要不然里面的花生仁会疲软难嚼。一天的功夫一条过道的家家户户就炒制好了自己的花生。拨开外皮，把花生米放手心轻轻一搓，脱了红色外衣的花生仁就剩下一个个光滑害羞的小肉球。像孙悟空一样把手放在嘴边吹一口，花生仁的红色外衣被吹得干干净净。一把放到口中，脆香脆香的。

        山果娘给山果和弟弟买了新衣服，叫住急着出去玩耍的山果，让他试了试新衣服。山果娘满意的笑容证明山果的衣服买的很合身，很满意。

        “好了吧”急着出去玩的山果扭头就想跑出去，结果被母亲一把拉住。

        “小兔羔子急啥嘞，这衣服是过年穿的，脱了”

        山果不情愿的又脱掉衣服，换上旧衣服的山果急不可待的跑了出去。

        “一天天跟疯了一样，放个假就快成个野孩子了”山果娘一边收拾新衣服一边骂骂咧咧着。

        山果跑的急是因为他约好了几个伙伴一块放鞭炮。那时孩子们可以玩耍的鞭炮品种不多，在外包活的父亲给山果从县城买回了一小箱子的鞭炮。有那种一挂一挂的小鞭炮，为了玩的时间长点，山果把小鞭炮拆开一个个点着玩。除了小挂鞭，还有好几把“起火”，“滴滴筋”和两小袋子“老鼠驱”。“起火”是窜天猴，“滴滴筋”就是呲花，燃烧速度很快，和其他鞭炮不一样，“滴滴筋”带有各种炫色，所以经常玩起来就停不下来，直到玩光了才罢休。到现在当地还有句谚语叫“门旮旯藏不住滴滴筋”来形容不会节制的人。而“老鼠驱”现在却看不到了。“老鼠驱”，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土火药加上促燃剂捏成一个个跟老鼠屎大小一样的椭圆形小球。别管哪头只要用燃着的香点上，“老鼠驱”就会像屁股着火的小老鼠似的乱窜，“老鼠驱”是要放在地上点着玩的，因为有很多小孩子手上没劲，捏不住点燃的“老鼠驱”，它会顺着孩子的袖子钻进去烧伤身体或是把过年的新衣服给烫上个大洞，别管是哪样后果，孩子们总会挨到父母的一顿胖揍。但是一顿胖揍也丝毫影响不了孩子们放鞭炮的热情。

        山果和他的几个伙伴对于放鞭炮更是玩的出奇和多样。他们经常把“起火”对着别人家马号里的马和骡子燃放，吓的骡子和马一蹦老高。这时马号的主人就会拿着扫帚出来追赶他们，等主人回家去了他们回头再放。直到人家找到家里去。除了这样燃放“起火”，他们还把拆解的大炮仗插在牛粪上，点燃就跑。一声炸响，吓的牛棚里的牛四下乱窜，牛粪溅的到处都是。但也有火药引子快的，没来及跑的袁立土就被炸了一脸新鲜的牛粪。立土的娘看着满脸牛粪哭着回家的立土控制住了伸手打脸的冲动，抬脚往立土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了几脚。

        鞭炮声中，孩子们追逐嬉戏，家家户户欢声笑语，万里神州一片祥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