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李佳毕恭毕敬的在一旁伺候着，她崇敬的扬子州老师又要亲手教会她一种新的技能了。“你想吃什么，就这些东西，你看你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扬子州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做什么，他望向李佳想让她提自己解决烦恼。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要因为我，不和了叔叔的胃口”。李佳把扬子州的围裙穿在了自己身上，等着扬子州发号施令，吃什么就做什么。扬子州看看她这副表情，也没有了态度。他嘴里嘀咕“不能泡面，炒鸡蛋呀！”他的真实生活也是平淡无奇的，他会自己做饭，也仅限自己吃，总之做的好坏都要吃掉，不能浪费了。多年的训练，他的西红柿炒鸡蛋，泡面是最拿手的了，三个人一锅方便面也太简单了，反而也没有趣味了。他不知如何是好，马上又灵机一动，有兴趣挑战一下自己。他让李佳把每种菜都拿一些，洗好，切段，他则架锅烧油，要献丑做他爸爸最拿手的，一锅乱炖大杂烩。他很想吃，李佳也需要适应他的风格，他不是什么都优秀，在真实的生活世界里，他也是懒得为了一个人生火，填饱肚子有很多种方法，他都是出去聚会或者直接叫外卖的。在李佳的注视下，扬子州把所有的蔬菜都倒进了热油锅里，翻炒几下，加上盐，料酒，水，盖上锅盖，焖几分钟就好了。简单的让李佳打开眼界，并没有花哨的展现，仅此而已。这可能让李佳失望了，但是还有更让李佳诧异的，扬子州和父亲都吃馍馍，一种北方农村人的注释，类似面包，但不是烤制的而是在笼屉里用热气蒸出来的。白白胖胖的，软软的，温暖的，现在这个奇怪的物体就在李佳的手心里，扬子州让她尝试一下，看看她是什么反应的，要不要再找些其他复杂的东西，填饱李佳的肚子。或许李佳会觉得新奇好玩，啃了他的馍馍，扬子州希望如此，那样他们还会在他的简单的早餐里继续下去。李佳咬了一口，寡淡无味。但是并不是真的就反感了，它在口腔里被慢慢的咀嚼着，细心的她能吃出一些香甜，在扬子州期盼的注视下，她频频点头，“挺好吃的！”她说的很是真心实意，心理上并没有什么对比的反差，和面包，各有各的好。李佳进一步很确定的说“挺好吃的，加些黄油就更吃了”。扬子州转身拿出一个瓶子，辣酱，推荐说：“这个可以嘛！没有黄油配烤面包，要不要搭配一下这个。”李佳点头，把手里的馒头递向扬子州，让他操作，扬子州没有接过，示意她用自己的手亲力亲为，李佳把馍馍轻轻的从中间一掰为而，扬子州拿着勺子，均匀的把辣酱涂抹到馍馍上。李佳接受了挑战，她合起两半馍馍，把它送到嘴边，眼睛盯着扬子州，扬子州的眼睛一点也不眨眼，正等着她吃下去，等着她的回复。还微笑出来，鼓励她勇敢的吃下去，李佳张开大口，义无反顾的咬了下去，咀嚼它，舌头很快就有了回应，李佳很兴奋的，很满意的毫不保留的大口咀嚼，享受着口齿流香的滋味。李佳自认为自己是最美好的。

  李佳，扬子州和扬父围着一张桌子坐好，开始早饭，李佳很积极的给每个人盛了饭，融入了这个家庭。看着两个男人吃的香甜，扬父依旧没有说话，但李佳也没有过度的苛求什么，她已经做好了自己，或许他就是那个性，是那种不容易让人亲近的人，她理解那种人，她以前也是那种人，现在她也体验到了姐姐李娜的感受，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不热情的人，他们会逃离，其实沉默的人也是一种逃离，他们习惯了逃离，也要适应一个人的孤独，义无反顾的时间把静静的孤独带走。李佳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适应孤独，她孤独的想过自杀，也真正的自杀过，可是现在整个人都大变样了，自杀成了一个节点，孤独成了一种体验，现在她狂热的爱上生活，爱上世界里的每一个人，这大大的世界成了属于自己的大大的舞台，李佳按耐不住的笑了出来，低头把自己的脸埋进碗里，才隐藏住自己得意忘形的失态。

  扬子州不知道这种包涵内疚亏欠的爱，是不是纯粹的爱。扬父对扬子州幼年失母充满了愧疚感，这也使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再从儿子身上获取什么，儿子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拼搏到手的，作为他的父亲就应该自觉遵守起码的爱护，永远不要再打扰他了。这也让扬子州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洞察到了父亲心里的一直运作的漩涡黑洞，它吞噬了父亲的一切，他在用这种方式爱他的儿子，对于他的儿子扬子州来说莫必也是残忍的，父亲决绝的推开了儿子，还是以爱的理由推开了儿子，这让儿子情何以堪，他也是爱父亲的，但不能是离开父亲就是最好的爱，这种让人烦恼的爱，不是真正的爱，扬子州不能说服父亲跟自己到城市里去，父亲一直催促扬子州快些离开农村，父和子深爱彼此，却是让彼此越发愧疚的爱支撑着自己。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儿子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扬子州吃着自己的那碗蔬菜大杂烩，自是五味杂陈，不能以一言而敝之。

  “爸爸，你看不如这样，你和我们回去，住几天，住的习惯了就住下来，不习惯就当旅游了，玩几天再回来，”扬子州朝李佳使眼色，让她充当说客，一切说服扬父去城里。李佳迅疾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重要性，不仅要做饭给两个男人吃，更重要是处理好他们扬家的家庭关系，李佳心领神会，立马附和。“城里好呀！住在一起，就不用见一次跑这么远了，扬子州有孝敬叔叔的心，这样多好呀！我爸我妈出车祸死的早，我想孝敬父母还没有地方呢！”说出这话来，李佳到觉得，一切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也正常的很了。扬子州的父亲冰冷的存在和自己父母的死亡都是一样的，越是你想接近的，正是你越敏感的，越是得不到的。她才想明白，自己对扬子州的父亲是这么的复杂，一切都来源于自己已有的感情，虚无缥缈的感情基础。

  李佳想为这个家庭做些什么，以一个女性，而不是其他，其他的都可被代替，而对于两个男人的家庭，或许加入一个女性，更能让两个男人相处的融洽些。“报个旅行团，国内不好玩，就报了国际的，欧洲十日游，费用让扬子州出，你说是吧！”李佳比扬子州更坚定，她好像都不需要再采纳扬子州父亲和扬子州的建议，直接干脆的让扬子州打钱，扬父坐上飞机就出国了。李佳在两个男人面前拔高了气势，让他们无可反驳。扬子州坚决拥护“嗯，就这样了，爸爸你和我们会苏州，在苏州直飞欧洲，也不用带什么行李了，到了苏州给你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换新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和李佳可都是这么想的，你可不能不领情呀！”

  二比一，长久的两个男人的平衡，由于一个女人的加入被打破了。扬父照例只是回应微笑，三个人一时僵持不下，一会后，扬父草草的说了一句话:若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家伙多余，我就去一趟，不过钱我自己出，用不着你们年青人给我养老钱。扬父也认识到这已经不是两个男人的问题了，他还是有些价值的，他的价值是为了两个年青人的关系更稳固一些，更往好的方向发展，他自己成了一个话题，一个可以好好谈谈的话题，一个可被消遣的对象。扬父觉得自己要承认已然是被边缘化的角色，让年青人安排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必须完全的接受它，这成了他的新任务，新责任了。他没有理由反驳李佳，他应该配合她，配合她爱自己的儿子。这是他很久就学到的知识，只是等到李佳的出现，才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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