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断手之痛 (1 / 4)
        陈昌平到底还是捡了一条命下来--只是他如今的情形可说不上幸运。

        他僵硬的躺在床上，身上各处大伤小伤已经被大夫细心的裹上了药膏，拿白布厚厚的包扎着；麻木感早已退去，就是半点不动，在睡梦里周身剧烈的痛痒感也能折磨的人无意识的发出哀嚎。陈昌平费力的把右手举到面前--那已经不能算做手了，光秃秃的一根棍子似的，整个手掌连同手肘三眼穴位以下的部分都彻底消失了。

        陈昌平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眼睛睁开又闭上，重复数次，然而视线里那根棍子仍旧是光秃秃的--这不是一个可怕的幻像，他确确实实是残废了。

        回想起那日之后发生的事情，恍惚间真如噩梦一般。

        那日在林间醒过来时，草丛边已聚拢了大小七八条野狗贪婪的啃食尸块。一只体型稍小些的将利齿钉入他裸露在外的右小臂上，口中低低的呜咽着不断甩头猛拽，想把这美食分解成小块藏到一边方便大块朵颐。陈昌平正是被这切肤剧痛所惊醒，醒来便看见众野狗啃食的惨象，大惊失色之下，强打起一股力气，瞬间翻身将右手臂上吊着的野狗狠砸在地上，叫这畜生吃痛松开了口；众野狗受到了惊吓，纷纷弓着脊梁冲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陈昌平龇牙咆哮。额头伤口血液划过眼皮，却始终不能叫正在高度防备中陈昌平眨动眼睛。

        野狗畏惧面前人气势不敢贸然上前，又兼之周边尽是不会反抗的食物，就一边警惕的盯着他一边继续啃食起尸块来，随后干脆各个沉浸入鲜美的血食中；陈昌平见状缓慢的往后倒退，待离了此处有十来米后，确定野狗不再注意到他，就毫不犹豫的转身快步离开。陈昌平神志虽有些模糊，到底还记得先前谈话间提到过的鹞子村，就朝着村庄大概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

        一路上小径坎坷，乱石植株密布，待得陈昌平到了鹞子村时，已是一身衣裳破烂、面容狼狈的乞丐形象。村口有人瞧见动静好奇的围过来，陈昌平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救命”，就满心不甘的又昏了过去。

        这一昏就是两个时辰，再醒来时自己身处于一辆老黄牛拉的小车上，头顶用灰布细心的支起一个小棚子用以遮蔽夜间濛濛细雨。鹞子村的村长和两个村里的年轻人正准备走夜路送他到最近的镇子里找正经的大夫诊治--这还是村长认出来陈昌平随身携带的、成兴镖局的铜牌才有此决定，要不是担心被陈昌平背后势力找上门来--现如今时日正是不太平，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村长顶多叫村里猎户用土方子治一治权当做了善事，哪里还要费这个功夫呢？

        要说陈昌平伤势也颇重，血肉模糊的，先头猎户一整坛子高粱烈酒用下去都不见他动弹分毫，村长都不敢多叫他停留在村里片刻，生怕一犹豫他就被拖死了。

        陈昌平气若游丝的道了句“多谢”，使劲的睁着眼睛不敢再睡过去；村长见他确无对鹞子村的迁怒，稍稍放下心来，赶紧加快了手中赶牛的动作。几个人硬生生的陪着牛车走了二十里夜路，中间陈昌平醒了又昏，昏了又醒，最后竟然满脸通红的说起胡话来，满口“仙人飞剑”的乱叫；旁边一个年轻人听了心中一动，试探性的跟另一个说道：

        “江子，你先前说你去山上打柴，远远的发现二郎岭那片林子里有奇怪的动静是不是？说跟前年小山洪发一样--你再跟我细说一下呗。”

        “是，我是这样说的。”江子说。他挠了挠后脑勺乱糟糟的发髻，努力的回想道：“动静怪吓人的，在半山腰往下看着，那林子里大树成片成片的倒，白烟飘的老高......噢噢，还一直有奇怪的东西在里面跳来跳去的--是什么鸟吧，也有点忒大了......周浩，你问这个有什么意思？”

        “害，这不是没事做吗！”周浩打哈哈，“这大晚上走半天路了，咱两好歹说说话，省得脑子迷糊脚下打绊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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