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章 来电
  太阳渐渐从远处大楼顶端落下，天空现出一丝灰蒙之色。方醇从草地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望着天空说：“四年的时光真快。一转眼竟然就毕业了。以往总是盼着这一天，真到了这一天，才觉得一切太匆匆。”我对他的话深有同感，但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抒发感叹。他转身看着我说：“我和金琪过两天就要离开学校了。”说完他面带歉意地苦笑。我有些惊讶，但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我向他确认：“回家吗？还会回学校吗？”他看了金琪一眼，迟疑片刻回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回来了。不过，以后我们肯定还会有机会见面的。”虽然感到有些突然，但我还是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金琪安静了很久，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我明白他们都不甘心调查止步于此。她语气坚定地说：“你要是有什么调查到的信息，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说。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助的，也随时联系我们。”我点点头说：“当然，等着我的消息吧。”

  我们都起身，望着昏黄灰蒙天空下那片湖水。我慢慢走到湖水边，再次蹲下看着平静湖面里自己的倒影。伸手进湖水，湖水有些冰冷，感受不到任何温度。湖面倒影中的我脸上十分平静，和湖水一样，只是一种迷雾般的情绪就笼在我心里，浮现于脸上。

  回到寝室后我没有吃晚饭，直接上床睡了一觉。方醇交给我的那本小本子，被我塞到枕头底下，我并没有着急打开它。老张和阿飞都在寝室，老张准备过两天就先动身回一趟内蒙古老家。按照之前我们商量的，阿飞应该会和老张一起去，然后等过一阵我们一起在成都碰面，来一次毕业旅行。但阿飞想留在寝室再待一阵，把剩下的作品赶出来，老张试着说服他慢慢来，先跟自己去内蒙散散心，但阿飞很认真地拒绝了。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方醇发来的一条短信。他告诉我他和金琪已经离开了学校，叫我有机会去他家找他玩，他告诉我他不想让姚婧的事拖住我、打乱我生活的节奏，但只要我愿意去查，他会尽全力支持我。我向他表示感谢祝他一路顺风。起床洗漱后，阿飞像往常一样开始奋笔疾书。我对枕头底下那本小本子满心好奇又有种莫名的畏缩，但好奇总是要大一些的，只是阿飞在旁的时候，我当然不敢堂而皇之地拿出来看。其实关于便利店那瓶水，我很想开门见山地问一下阿飞。可是那并不能直接证明什么。如何是我误判了情况，那肯定会让阿飞很恼怒难过。老张没多久也起床了，起床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我问他是准备回家了吗，他说准备第三天就走，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没有明确的的安排，于是跟他约着第三天一起离开。

  在学校处理一些毕业手续的收尾事情，到中午

  ，我独自一人去食堂吃午饭。食堂很多窗口都空了，每次到了假期都是这样，只是这一次显得格外冷清。以往我最爱吃的那家羊肉小火锅已经关门了，退而求其次我买了一碗肉丝拉面。我很喜欢吃兰州拉面，不过食堂唯一的这家拉面却不是兰州拉面，而是山西人开的。不过味道依然不错，吃不到正宗兰州拉面的时候，能吃上这样一碗拉面足够让人知足。

  正在吃着，突然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嗦着一口面，从口袋掏出手机。是老九打来的电话，我有些好奇地接了电话。老九问我们几个还在寝室吗，他想过几天有空了来跟我们一起吃顿饭。我告诉他我和老张准备这几天就走，大概是赶不上了。他有些遗憾，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他有些犹犹豫豫地开口：“你跟…你跟方醇接触了吗？”我略感意外，回答：“嗯。”“怎么样，有发现吗？”他接着问。我不想隐瞒，也不想过多解释：“有些发现，但还不能下定论。”他沉吟片刻，有些为难地开口：“你…你要和…阿飞摊牌吗？不管真相如何，这样我们以后都…”

  我想到当初老九对我的支持，不由得苦笑，随后语气平淡但坚定地说：“不可能，我现在不可能停止查下去，不到水落石出我没办法睡个安稳觉。”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老九，你知道吗？从姚婧出事那天开始，到现在，我几乎每天都会做梦。有时候是梦到她怨恨我，有时候是梦到她和我开心地在一起。每次都是梦到她。我没办法安安心心的把这件事稀里糊涂放过去。”老九沉默许久后说到：“唉，我也想到你不会就这样放弃。不过，阿正，我还是站在你这边。还是那句话，需要我帮助的吱一声。”我有些感动：“谢谢你能理解。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你能理解我真的会让我更坚定。”老九笑了笑说：“你这个人，平时就是优柔寡断。真遇到在意的事，每次重要关头都会变得比谁都坚定。”我心里仿佛抽动了一下，想到了婧子，自嘲地说：“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老九无言，只能安慰道：“别自责了，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和老九通话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挂断。他在公司不能随便请假，想赶来和我们一聚也无法实现。不过，我们还有成都相聚的计划，所以倒也没有太过伤感。

  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我的午餐，桌上的拉面还有一小半，已经没有什么热气了。肚子还没有填饱，我就着残存的余温，喝了一口面汤，又吃了几口面。然后，掏出口袋的纸巾擦了擦嘴，就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再次想起了。平时很少有来电，一来就接着来。我微皱了一下眉，心想是不是老九又打来了。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的却是妈妈。我心里突然一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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