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约定
  老九不久后离开了寝室，走之前又请我们在学校后街吃了顿火锅。潮汕火锅讲究个鲜，比较养生。老张吃着牛肉啧啧称赞：“嗯，不错，真嫩。”转而又说：“不过说实在的，我还是喜欢重庆成都那边的火锅。那火锅吃着才过瘾。有机会你们去成都我请客。”老九不解，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你准备去成都发展？”老张做出不满的样子说：“我前两天不是在寝室说过吗？你看看，你一点儿也不关心兄弟，寒了心。”老九有些委屈：“有吗？”摸摸太阳穴看着我们问。阿飞点点头说：“还真有。”我帮老九说话：“老九这阵子都忙傻了，能怪他吗？”老张当然也没有真怪老九，解释到：“我以前在成都读过一段时间的书，其实感觉那地方还不错。最近我也想了想。之前一直考虑毕业后怎么在北上广这种一线城市或者留在杭州找工作。但最近吧，我想这些地方都是年轻人抢破头争饭吃的地方，我不想在这些地方用掉我的年轻的这点儿精力。我突然就想到成都了，那个地方吧，虽然不发达，工作啦薪资啦可能比不得一线城市，但是我觉得那地方生活挺舒服的。也不是所有年轻人都得充满干劲拼劲的吧。”说罢他喝了一口酒，舒服得往椅子上一靠，做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老九笑着说：“成都，虽然我没去过。但一直心向往之，想去那儿旅游。你要是毕业之后去成都，我肯定会找机会去找你——请我吃火锅。”老张拍着胸脯说：“那还用说，必须给你安排得妥妥贴贴啊。不过你别着急。我毕业之后还得会内蒙待个大半年呢，火锅先记着哈。”说完老张边吃边跟我们讲成都的火锅之类的特色美食，还有曾经在成都上学的那段时光。老九听他描述曾经的成都生活，眼神里泛着光，充满向往。老张老家在内蒙，所以在成都生活的时候家里人根本管不着他，他认识的一群朋友合租一个大房子，除了上学就是吃喝玩乐，的确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别说老九，连我都心里有些羡慕。毕业之后的生活要是也这样自由自在就好了，别的不说，要是能有一群年纪相仿，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那绝对会让生活添色不少。不过这应该不容易，光是想想那还未到来的工作压力就忍不住让人紧张起来。

  “对了，阿飞，阿正，你们有没有想好以后去哪。”老九突然问到。我和阿飞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摇摇头。阿飞说：“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城市，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在杭州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吧。”我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其实我早前计划毕业之后旅行一段时间的，不过因为家里有事要回去，就没办法实现了。”老张问：“什么事啊？办完了再旅行也行啊。”我苦笑道：“恐怕不行，是我爷爷身体不太好，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我得照顾他。毕竟我爸妈没那么多精力。”

  其实爷爷的身体半年前就不太好了，原先还能勉强靠着别人的帮助走动一下，最近却直接躺在床上哪也不能去了。爸妈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他年纪大了，器官都衰竭了，在医院住着也于事无补，于是送了回去。由于还要工作，爸妈没办法时刻在家照顾他，于是想过送他去养老院，可他在养老院住的很不自在，爸妈也于心不忍，最后第二天又接他回家了。妈妈打电话跟我说，爷爷经常会半夜喊他们帮忙照顾，他们还得工作，所以很耗费精力。所以，他们也希望我毕业后早点回去帮忙。

  老张叹气道：“唉，人老了就会慢慢成为家人的拖累啊，我可真不想自己有一天成为家人的累赘。”老九反驳：“就算是拖累，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人和人之间不能单纯用功利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责任，是吧，阿正。”我点头赞同。老张见状解释：“害，我当然知道。我们照顾长辈是应该的。只是...”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语塞了。阿飞拍拍他的肩膀说：“就是你愿意为别人牺牲自己，但不希望别人为你牺牲他自己吗？”老张想了想，点点头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阿飞慢悠悠地摇摇头说：“这样的想法其实是自私的，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老张连忙打断：“诶！我可没有觉得我高人一等啊...”阿飞正色说：“潜意识...潜意识。”我和老九也附和。老张不解地问：“难道你们就不会担心自己有这么一天吗？”这突然的反问倒是把我搞得语塞了。“想那么多干嘛？”阿飞说着突然问我：“你爷爷他老人家高寿啊？”我说：“89岁。”他们三人都连称高寿。阿飞笑着问老张：“你有自信活到这个岁数吗？”老张犹豫起来。“反正我是没有。”阿飞坦然一笑说道。老张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说：“害，以后的事儿哪有准。咱们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说着举起酒杯喊着“干。”我们高举酒杯，灯光从头顶射下，在酒杯交错间折射反射，使杯子和酒都泛起星星点点的光。

  一顿饭后，老九回寝室简单收拾一下就走了。走之前突然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他说的是饭桌上老张发起的约定。就是毕业后如果大家都能挤出时间，几个人就在赌重聚，去他的老家内蒙旅游。因为爷爷的事，这个约定我没有太在意，我觉得实现的可能性不大，至少近期不大。但我没想到即将要为工作奔波劳碌的老九居然如此认真，不由得点头允诺只要能有机会一定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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