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岳 (1 / 3)
        翌日，清晨的微风送来初秋的寒意，熹微的晨光中已有熙攘人影往来奔波。

        柳家的宗亲世交，如意山庄的门客，江湖的朋友，公门中人纷至沓来，凭吊柳大先生。

        灵棚里哭声、叹息声、感慨声连绵不绝，也不知几声是真，几声是假。

        柳青山身着重孝正招呼着一个白白胖胖、保养的极好的中年夫人，看得出，那夫人已经竭力穿的朴素一些了。只穿了一身锦缎华袍，外罩一件大蓝披风，腰间挂了三五块上佳美玉，在整仪幡前，将戴在手指上的八个玉扳指依次小心翼翼的取下来。

        道了个万福，又对着柳青山慢声细语道：“其实啊！我本不该带着这些花哨的东西的，但想到这是柳大先生生前送我的，就觉得还是带上的好。我家老头子破事太多来不了了，青山，你见谅呀？”

        柳青山带着名门世家特有的涵养，道：“夫人有心了，刺史大人日理万机，走不开也是应该的。”齐逢云丝毫不怀疑就算面前是头会说话的猪，柳青山也能面不改色，如此应对。

        那夫人一笑，道：“青山，你一直如此善解人意，只可惜柳大先生那么豪情，那么大方的人，就这么……”说着，面楼哀戚之色，拿出一方精致的白手帕，在眼睛上抹了两下。也不知她怀念的是柳大先生，还是柳大先生的大方，见柳青山没有什么表示，又道：“我那好妹妹可还好吗？”

        柳青山神情微变，道：“大嫂就在里面。”

        “啊！我的好妹妹，你命苦啊！”她这突然大叫一声，连柳青山这等人物都被吓了一跳，她却已一溜烟跑进了灵棚，想来里面已经开始了姐妹情深的戏码。

        齐逢云从丧宴走出来，按习俗，丧宴和灵棚离的不会太远。

        如意山庄的丧宴自然要有排场，足足上百桌，摆在离灵棚一墙之隔的几个大院。

        齐逢云站在一处高楼上，看得清楚。一边是白幡缟素、麻衣重孝，痛哭流涕，悲不自禁，直觉这柳大先生真是当世圣人，人人都为他悲戚。一边是高朋满座、美酒佳肴，开怀畅饮，仿佛是一场时隔多年的老友欢聚，不知道还以为这里面是在迎新娘子。

        一墙之隔，似是生死两界，一边是凄凉、哀怨、痛苦的生离与死别。一边是热闹、欢快、幸福的聚会。

        那一个个人无论是从痛苦到欢乐，还是从欢乐到痛苦，切换得都无比自如、随意，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齐逢云从高处看去就好像是无数在红白两界自在穿梭的幽灵，不停转换着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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