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我的梦大概是这样开始的
  怎么说我的梦境呢，我想，大概可以从我高中学会在课堂上睡觉的时期开始思考梦境。因为自小学开始，我的梦境算是比较平常的吧，一个从乡下转到城里的学生，学习从村里的名列前茅，到了城里的长期排名中上游。然后迷上了打游戏、打篮球之类的，从原来比较内向，成了好动贪玩的一个人，跟同学们相处得也非常不错，学习却渐渐变得维持中游都比较困难了。这都是一个普通孩子很正常的经历了吧，一个普通不过的梦，大概就是这样了，我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怀疑。

  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应该是就从高中时期开始的。

  高中刚开始，我对未来还是非常憧憬的，在学习、进取方面下了不小的决心。高中的军训上还当了先进个人呢。可惜在身体活动上经受得住磨练的意志力，在脑力活动方面却变得非常脆弱。每每我坐在书桌前，准备如以前一样不倦地在题海中奋斗，却往往没过几十分钟，便感到心烦意躁，精神无法集中。我也常常寻找初中领悟的“拼搏精神”，但是无论如何设身处地，也无法找到以前的精神动力。

  渐渐地，我以前最拿手的数理化跟不上老师教学的节奏。这就是高中的课程，你该懂的内容就应该在课前课后把它弄懂，别指望单凭听老师的课就能学会。于是到底是因为在家里学不下而上课听不懂，还是因为上课听不懂而在家里学不下成了鸡生蛋先还是蛋生鸡先的问题。这虽然仅能作为借口，可我缺少的并非“非懂不可”的觉悟，而是这期间的动力。短时间内我的理科成绩一落千丈，基本上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反倒是文科成绩不会因为少听几节课而有多大差异，所以没那么明显的变化。我常感慨：“人生的变化就是快，本来专门拿分的科目，忽然就变成了拖后腿的科目。”

  把成绩差的责任推在教师的身上是很可耻的行为。成绩不好只能怨自己，尽管我和放在后面三排集中管制的许多同学一样认为老师给我们的影响很大。教育事业是很崇高的行业，我们总说“没有崇高品质的人是做不了老师的”。这句话很简单，就是说你要有好的品质，才可以去当老师。但它很容易给我们一种“做老师的人都有很崇高的品质”的误解，或者应该说是给从事这行业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的一种误解。这些人可能是真把自己崇高化了，以为自己的固执真的是为学生着想；也可能认为自己有另一种崇高——从实际出发，总想“我的确是普通人，我就是对你耍性子。”也许是我偏激了，但我始终认为最有资格评价老师的人只能是学生。特别是我这种当过“三好学生”，也当过“问题学生”，且目前不是学生也没从事教师职业的人。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有一座高山，有人已经爬到半山腰了，你却站在山脚下。这时候你一直对着半山腰的人指指点点，说这个人看起来体力不行、这个人的意志力不行了、这个人的动机不好、这个人爬山的姿势不对、这个人爬得不够快……那么问题来了，你是否已经爬上山顶了呢？如果是，即使你表现出不友好，这里可以姑且可以视你为分享宝贵经验，如果不是，你一个什么都没做到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这样指责别人的努力呢？

  事实上，老师也是普通人，他们像许许多多拿铁饭碗的服务行业人员一样，容易因为要服务别人而心理不平衡，觉得受委屈。这是可以理解接受的。但拥有现实的普通人心理，又容易在误解中把自己摆在崇高位置上的那小部分老师，很让人恶心。真不凑巧，高中一次性碰到好几个。可能真的是运气差了，也可能这就是好学校和差学校之间的区别，而在课堂上对着老师恶心得捂住耳朵不想听到声音究竟是谁的错的题外话也没必要多说。高中的老师对我的性格发展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我不但对老师少了尊敬的心理习惯，也开始对以前一些约定俗成的观念产生怀疑——从小被灌输的许多思想原来是不可靠的。说自己运气差遇到的都是些奇葩的老师，也许是自己的内心扭曲呢？内心扭曲了自然会做些奇怪的梦，梦见一些奇怪的人。只是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确实很奇怪。既然对约定成俗的观念产生怀疑，那么对人生也就容易产生怀疑、对这个世界也自然会有怀疑……

  但是奇怪的梦中，依然有些符合情理的事情，比如交朋友。我梦中的设定，似乎从小就是很容易交朋友的人。小的时候性格虽说不上内向，却是比较害羞的人，不太善于与人交流，就这样的，都经常跟着小伙伴打成一片。我最奇怪的是这种设定：一个貌似跟谁都是朋友的人，往往会觉得自己是没有朋友的。这不知道算不算一种谬论，但是我在梦境中看别人的朋友之间，似乎都是三个两个，无话不说，无事不谈，别的人就很难融入他们的圈子了。而我的情况则是，跟什么圈子似乎都有交情，说得上朋友，却无法像他们那样画成一个小圈子。是我的胸襟太大了，总想融合整个世界呢，还是我的气量太小了，无法真正把来往的人当朋友？

  做梦是很奇怪的事情，本身对梦的思考就应该是一个哲学性的问题，而梦中又会对一些事情起了哲学的辩解。

  如果朋友是广义的名词，我初中生活真的有许多朋友；如果是狭义的，那么我真的感觉自己没有朋友。总之，在进入高中之后，我给自己的定义就是，这个梦开始把我设定为一个性格孤僻的人了。我似乎还听到过一些梦中别人的话，他们在讨论我这个人是不是很难相处的人，看起来有点可怕，好像随时会打人一样，话也不怎么说。

  如果说人生真的是一个梦境的话，我原来的梦可是很受同学欢迎的一个人。怎么梦中的人物设定可以这样修改呢？说讨人厌就讨人厌了，说没朋友就没朋友了。看样子，我这个梦境，从进入高中开始，算是到了噩梦期了。也是这样的奇怪梦境，才容易让人怀疑、让人思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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