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故事 (2 / 2)
        极北之地，大雪终年飘扬，和生机勃勃的昆仑山比起来，这里显得寂静而空旷。和这里的寂静相称，坐落于雪山顶端的娲皇宫，也如同冰雪一般，冷清而安静。

        涂山灵看着满山的冰雪，心中感慨万千。

        身为九尾一族的族长之女，她自幼便得到了部族中人的尊敬与重视，从她记事起，她在每一个族人的脸上看到的都是诚挚的、发自内心的微笑与恭敬。她是族中的明珠，是注定的族长，但她却并未感到快乐，因为，她没有父亲和母亲。

        她的母亲名为涂山女娇，是九尾一族上一任的族长，据其他人说，母亲不仅容貌出众，而且智慧与修为都是上上之选，不仅在九尾一族中，放眼整个妖族，也难有人能与母亲媲美。族中的长老本以为妖族会在母亲的带领下重新走向复兴，但却没想到，有一天，母亲离开了青丘。长老说，母亲是因为一名人类男子——也就是她的父亲，才离开部族的。

        这么多年，母亲只回来过一次，那是某个清晨，出门洒扫的小妖，见到了母亲将一名女婴放在摇篮中留在了青丘，然后挽着身边伟岸男子，就这样再次离开了。女婴长大后，被取名为涂山灵，族中的女子在给她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眉眼之中不是谴责，而是羡慕。长老说，九尾一族重情，甘于为情而死。一生之中，能够得一知心人相伴，厮守到白头，便别无所求。即使为此放弃了整个妖族，又能怎么样呢？

        但这样令人羡慕的母亲，本该用永恒的寿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的母亲，却意外地死去了。

        族中用以记录每个族人灵魂之力的琉璃塔，在某一天，消散了母亲的灵魂气息。她那未曾蒙面的母亲，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族中人都说，凭母亲的修为，绝不会轻易地死去，她一定是被那个人类男子背叛了。从此之后，母亲的死因，成了她始终放不下的一个心结。

        听女娲娘娘提到自己的母亲时，涂山灵的心既忐忑又激动，她不知道自己会听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她也不知道母亲是幸福，还是痛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拜山大会时，女娲娘娘告诉她，一切回到娲皇宫再说，而如今，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弟子涂山灵，拜见女娲娘娘。”空旷的大殿中，柔媚而不失清丽的声音响起，女娲娘娘看了看下方那个美丽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灵儿，你到我身边来。”

        涂山灵缓缓站起，走到女娲娘娘身侧。女娲拉着她的手，声音柔和：“大概一百年前，有个人族领袖找到我，希望我能帮他平息大地上四处泛滥的洪水，可惜的是，我虽然创造了人族，但修为仅仅是大罗金仙，又没有趁手的法宝，根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于是我指点他去向昊天上帝借取息壤。没想到他借宝不成，竟将息壤偷了出来，被昊天上帝发现后，在黄河之畔被杀了。”

        “他死后一些年，我在人间偶然见到了一个外表与他非常相似的年轻人，用低微的法力笨拙地挖掘着河道，想要将洪水疏通到大海之中，那个时候，我在那个年轻人身旁，见到了你的母亲。”

        “说来好笑，那令我这个大罗金仙无能为力的洪水，令至宝息壤都束手无策的洪水，竟然在这个年轻人的努力下，慢慢地平息了。人族将他推选为领袖，你的母亲终日陪伴在他身侧，她脸上洋溢的那种幸福，是我这一生中从未见过的。”

        “不久之后，你的母亲怀孕了，生下了你。但是当时人族已经开始敌视妖族，你体内妖族血统占了大多数，因此是以一个白狐的形态存在的。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的母亲将你送回了青丘，并且将自身的大部分法力，过渡给了你，又过了一年，你母亲怀了你的弟弟。”

        “但这时，本来已经平息的洪水因为连绵的暴雨又重新出现了，你的父亲重新走上了治水之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数十年。这数十年中，你父亲几次走过家门，却都没有回去看你母亲一眼便匆匆离去了，而你弟弟始终未能顺利的出生，你母亲失去了大部分修为，再加上怀了你弟弟，本已十分虚弱，又日夜盼望这你父亲回来，为此不思茶饭，形销骨立。终于有一天，你母亲在这种无尽的盼望中，思念成疾，一身法力不可逆转地消散，化作了一块石头。你父亲闻讯赶回的时候，你母亲已经离去十年了，在你父亲的眼泪落下的那一刻，你的弟弟破石而出，被命名为”启“，在将启培育为人族领袖之后，你父亲便离开了人族，从此不知所踪了。”

        听着这一切，涂山灵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她不知道母亲离去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父亲爱母亲，却也爱人族，他为了母亲违背了人族不与妖族通婚的族规，却又为了人族，抛下了怀有身孕的母亲。而母亲，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损失了修行之人赖以生存的法力。她感激母亲，也愧对母亲，却不知道，对父亲该怀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是佩服，亦或是怨恨？

        她看着女娲娘娘，突然涌上了无尽的心酸，良久，她问了一个自己从小便想知道的一个问题：“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女娲娘娘叹息一声：“他叫姒文命，人族称他为，大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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