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 2)
        “很多细节摄像头拍不到。”

        “很多细节陌生人在现场也看不出所以然。”这一次男人的声音稍稍变得激动起来。解申坐了起来，扭头，惊讶且有些愠怒地看着男人，欲言又止。男人发现解申没有回答，瞟了一眼右边，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我只是想劝你，小如走了五年了，我想她也不会希望你因为她而这么活着吧。”

        她还算活着么？人们总把生不如死当作一种疼痛、惨叫的形容词，解申却觉得它是一个平静的形容词，死一般的平静，剥离了所有生者感知的平静，一个明明和死人无异，却活着的人才是生不如死。那些痛苦与惨叫正是人活得好好的最佳证据。

        解申又转回脸，盯着天上的云，默不作声。让男人不知再该怎么安慰才好。

        “我觉得你啊，不要再想那些玄乎的东西啦！主要都是缺男朋友害的！我知道你自我隔绝这么久，一时半会想找到男朋友肯定很难，不过没关系的，实在不行我先顶上嘛。”

        这个不要脸的笑话，本来对解申尤其有效。只可惜他正巧是当年闺蜜两人讨论的隔壁帅哥，所以无论多么有趣，都蒙上了一层看似薄如蝉翼，却一切都无法穿透的隔膜。不过解申因为隔着纱，反倒看清了男人的关心，略微苦笑，聊做回应。

        男人没有再说话。虽然他心里始终琢磨着如何才能成功劝下解申，让她放下过去，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他和黄悦如、解申本是高中的死党，也成功考上了同一座城市的大学。他们怀着热烈的期待进入校园，等到的却是难以理解的悲剧。在解申十九岁的生日当晚，三人偷偷摸摸地爬上了宿舍屋顶庆祝，来到城市的孩子始终不习惯被人类建筑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天际线，也只有在屋顶上才能稍稍找回被无垠天空包裹的幸福。

        解申还没来得及许愿，意外便降临了。小如先是愣在了原地许久，随后开始胡言乱语。男人忘不掉小如在她最后的时刻不停嘟囔着的话语：“失重会让人醒来。“他和解申还没明白过来，小如已翻出了栏杆。

        官方调查发现小如的父母正在离婚，草率地将其作为自杀动机结案。解申苦苦解释，哀求，但没人愿意舍弃常识，连小如最后时刻的异常都被联系上压力所致的精神症状。渐渐的，男人自己也说不清到底要怎样理解好友的死亡，解申决定自己追寻答案。

        期间曲折的经历男人已逐渐淡忘，解申某天忽然消失，被划进了失踪人口。然后她又在某天忽然出现在男人面前，给了他一部几乎能操纵所有电子设备的手机，讲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故事：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用梦境操纵他人的怪物。

        解申花了一整天回忆她的经历，当男人听到她独自在两伊地区游荡了半年时，简直惊掉了下巴。而那一整天里，男人就被类似的惊讶、埋怨或关心和从解申口中倾泻出的信息，和对这些信息的不相信淹没。如今男人大概还能记住的，便是住在古代波斯的一群吉普赛人因为不堪奴隶主的压迫，用某种草药创造了一个怪物（解申一直使用着这个词，但男人后来从她的故事里判断，那只是经历了某种变化的人），他们通过梦境附身于奴隶主，解放了族人。后来那个怪物渐渐醉心于自己的力量，妄图借此控制整个波斯帝国。他失败了，不仅波斯宫廷内部被撕裂，整个帝国也随之轰然倒塌。动乱的局势冲击了怪物所在的族群，当他们发现怪物的所作所为之后便处死了他，毁掉了所有与制造怪物的记录和草药。

        但是，当他们意识到这种能力可以通过血脉继承下去的时候，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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