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各自机缘
  话说另一头的宇文玉此刻的模样也是凄惨之极，当日他落入水中当即以内息闭气，奈何功力低微仅仅过了半柱香功夫就内息躁动不已；就在他险些就要熬不住之时突见一浮木横漂在不远处，当即不假思索死死抱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便顺着急流漂游直下，一路跌跌撞撞自不必说；直至从上游险滩飘游至中下游水势稍缓处才寻到机会，手脚并用靠了岸。以急流的流动速度看，眼下他恐怕飘出了不知几十里乃至上百里亦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当下上了岸稍作休息后亦不多停留，只寻着小路行了数里，便看见一个小城池。

  宇文玉摸了摸口袋，虽然上衣已经裂开了好几条口子；索性银两居然还未全部遗失殆尽；一时之间倒还不渝挨饿。前面不远处有个小摊；摊子冒着热腾腾的香气；但他想起这么多年来首次跟齐穆分开，心头一阵恍惚说不清究竟是难过还是别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毫无食欲，只就地寻了较为干净之处，垂头丧气的安安静静坐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得一个妇人的声音道：这世道，哎，真是可怜……只听哐啷一声，一清脆之物落在跟前，宇文玉抬头看去；只见一紫衣少妇一手挽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从他身旁路过；渐渐朝远处走去，自己面前这一吊大钱无疑是她善心施舍给自己的。宇文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早已破烂不堪，恰似一个乞儿，连换妆都不需要，难怪旁人会将他误认为乞丐了。想到这不由得一阵苦笑，心中泛起片片苦涩，仿佛又回到了汴城与齐穆一起偷鸡摸狗的时代。思虑至此不由得叹了口气，开口朝不远处的摊档大声道：掌柜的，给我来一壶酒。

  那紫衣少妇并未走远，听到此言顿了顿脚步；却并未回头；只是眉头一皱，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摇头叹息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都到这等田地了还终日买醉，突然伸手扯着那孩童的脸，上下摇动恶狠狠的道：你个兔崽子给我听着，以后你要是敢这样，老娘非剥了你的皮不可。那孩童痛得哇哇大叫，娘啊！放手啦，孩儿都听你的。

  酒自不是什么沛国百年的佳酿，这等专程招待落魄旅人的小摊，出品的一律是自产自酿的烧刀子。宇文玉开始心中对那好心妇人还报怀着些许愧疚之意，一杯酒下肚之后登时觉得整个肚子甚至浑身都滚烫得厉害，然而三杯下肚之后突然觉得这世间似乎突然变得无限亲切且美好，连掌柜那布满皱纹仿佛橘子皮一般的笑容也变得朦胧可爱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起来，连宇文玉自己也不知道，在身体经过剧烈濒死体验之后难得的这般全身放松，恰好是武林好手梦寐以求突破武学修为所使用的最有效手段。而在这似梦非梦之际，宇文玉突然觉得自己的灵觉突然有了不可思议的提升，不必亲眼所见便有连周遭数丈之内一切均了如指掌的感觉。

  隐隐约约之间，他似乎感觉有两个不怀好意的目光向他瞧来，莫非还有蠢贼惦记上了自己不成，宇文玉哑然失笑摇摇头，当下不加理会，只待酒足饭饱方才晃悠悠的慢慢进城。但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非但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清晰，却并无当日那种危机临头的强烈感觉。宇文玉心中奇怪，但也来不及细想为何会出现这等差别，他初来乍到不想惹事，亦不知对方是何来路，只略微提快了脚步，身后跟随的二人亦步亦趋同时加快速度跟了上来。宇文玉心中奇怪，但已经试出跟踪的不过两人，而且身手实在是高明有限，何况自己初来乍到，不管对方再如何嚣张，总不会大白日的大庭广众下对自己动手吧，当下停转过身对着尾随自己的两人道：二位兄台，在下跟两位似乎是头一次见面，何以对在下穷追不舍？

  两位大汉被人喝破行踪吃了一惊，但片刻之后却很快想起什么似的，稍胖的一汉子胆气一壮大声道：听说你在城外行乞，可有此事？宇文玉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怔了怔半晌慢慢点了点头，算有此事吧。先答话的那汉子胸膛一挺大赤赤的道：那不行，此地由我们清风寨掌管，小到衣食住行，大到行商嫖赌都在我山寨的管辖范围之类，你在城外行乞便是坏了我们的规矩。

  宇文玉不解道：若是坏了规矩又当如何？另一个较为瘦削的汉子道：那便只有两条路，一是将所乞之物尽数交出，再吃我兄弟一顿打。第二条路便是加入我们清风寨，做咱们自家兄弟，如此所得财物自然我等自然不会索要，就当是阁下入寨的礼物了。

  宇文玉奇道：清风寨莫非就阁下两人么，怎么入寨条件如此宽松？稍微瘦削的汉子不悦道：怎么会就两人，说到这他面上带着一股自傲之色，颇有些卖弄道：时至今日我们清风寨早已经不下百来弟兄，跟你说白了把；我们兄弟瞧你顺眼；而且我两在寨主和徐师爷那也算有几分薄面，方才敢说方才那番话。换做是旁人我早就下手修理了，哪还会给你第二个选择。

  宇文玉抬眼看去，只见此二人武艺稀松平常，比之自己尚未修炼修罗极煞功时更加不如，至于说什么百来兄弟就这般自吹自擂，就不知是无知自大还是此地风气如此。而听其说言地位更高的什么寨主师爷虽然还未碰面，但仅仅看他们派人满大街随意拉夫入伙的行径，无论是心智还是修为都怕是强极也有限。本来自己刚刚吃过帮派的亏，正对帮派之流相当不感冒；但若是小打小闹倒是无妨；当下微笑道：承蒙兄台看得起，走吧，一起去见见你们的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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