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行童子
        临江水域，清澈见底。乃系白河的一条支流，传闻大夏的开国之君大禹应万民所请；当年筑起莫大功德的治水善事便与此河道有关。然而泱泱天道，循环不息；区区四百年光景;其下子孙多有不孝，早将祖宗积累的德行败得一干二净。前任国君夏发王；德政不施；骄奢淫逸甚爱金银玉器；美女财帛；偶尔兴趣所致便大兴土木，其治下三十六郡城除去王都大邑外皆是一穷二白。

        临江城便属天下郡城中少有的异数，一来帮派武林人士众多，民风剽悍；朝廷也不敢过于逼迫放肆，民脂民膏尚未严重收刮，其次得其水利之便；大多数船舶皆要在此中转。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齐穆平日纵论天下所随意杜设，而是他结合实际的真诚推断。

        宇文玉翻了个大白眼，有气无力道：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走水路顺畅，害得咱们足足多绕行了三日水路，这一路吃得灰比吃的饭都多。齐穆道：玉少，别管那些旁枝末节了，眼下最要紧先找个地方落脚。喏，前面便是龙游帮的分舵，唔龙游帮，嘿！好气势。玉少在此安坐；待我前去打探打探消息，回头咱们便混入此帮会；凭你我兄弟的聪明才智，混出名堂还不是迟早的事，哈！喂喂，玉少，有没搞错，这碗面本少爷早已尝过你还抢，你……你……突然提高嗓音大声道：店家，再添一碗三花面，要大碗的！

        龙游帮龙蛇混杂，人员杂乱，虽有副帮主浅青游这等样一级的高手坐镇临江。但现实的情况是帮众素质每况愈下却是不争的事实。在分舵干了几十年的阿三早已被数月磨平了菱角，没有了初次茅庐的大无畏气势，也正因如此这分舵寻常到访人员的接待工作便落在了他头上，也算是量才而用了。但即便如此也被时下的情形气得不轻，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半大小鬼刚入此处被大呼小叫，说甚么本小爷亲来叫帮中长老来迎。啊三本着稳重的原则试问其可曾通晓文房四宝，或在此领域颇有建树？那少年摇摇头，阿三继续道：那么兄台定然是武艺了得颇为硬手了。那少年沉思一阵，道：原本还以为多少有些手段……，但是，哎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精通二字的。阿三沉思片刻似乎想起什么道：兄台有无鄙帮师爷的文书？或是师爷亲友的文书？那少年摇了摇头。阿三此刻算是明白了，感情就一地痞无赖寻地混饭居然寻到自己眼皮底下来了，莫不是龙游真孱弱成这份模样。当下将脸一板；冷冷道：足下请把，鄙帮虽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也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要的下三滥之流。#######

        宇文玉坐在面摊上，他还在吃面；这是第五碗；人生得意须尽欢；像他这样的落魄少年得意的时候显然已经不多，能安安稳稳吃饭无疑是件赏心悦目的事。等他正考虑是不是添上第六碗把晚饭也随便一起收拾的时候，突然有个破锣般的大嗓子传来，玉少！玉少！宇文玉奇道：你不是说这些帮派的水很深，这么快就摸清状况了？齐穆面有得色，也不看看我穆少是谁，今日亲自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放心吧，此次定会捡个最有前途的帮派给你的。把咱们收藏起来的银子拿来，这回有大用了。

        百盟会的大旗迎风飘扬。不多时听得一阵马蹄声嘶蹄；待得马车停住下，才从车上下来两位少年，一位浓眉大眼面带几分高深莫测的神色，只是配合打着补丁的破旧衣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另一位少年面色颇为平静，只是眼神闪烁之间带有几分机灵之色。此刻他有些奇怪道：穆少，区区半里路为何还特地雇马车过来……哎，出了岔子别怪我不同你一起顶岗。齐穆笑道：瞧我的吧，定不会捡条黑路给你走的，大赤赤的走了进去。

        百盟会的正院有三五个汉子正在歇脚，有声有笑。只是院子虽然宽敞，但却似乎有些空落落的，一副人手不足的样子。齐穆龙行虎步，大步走向一位黑面汉子，作揖道：这位兄台请了。那人面有疑惑之色，哑声道，请了。齐穆道：我是鄙帮师爷的，哈，远房亲戚……劳烦兄台通传此间主事的一声，话毕便一锭银子抛了出去，这阔佬的风格倒也充得似模似样。那黑面汉子虽然答应了，但余下众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怪怪的，似乎瞧见了天大的荒唐事。不过好歹那黑面汉子倒也肯去通传，直接掀起大堂后的帘子，快步穿行入内。

        隔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久到齐穆自己都觉得这银子是不是打水漂了，才有一个长得文气姑娘跑出来叫，哪两位是师爷的远房亲戚？

        齐穆挺直胸膛，朗声道：姑娘明鉴，正是在下。

        那姑娘轻颤了一下，低头低语道：贵客这边请。宇文玉一直留心细看各人神色，嘴角隐隐有些抽搐，怕是事情起了什么惊人的变化，但此刻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卖力出演，对于周遭变化只好昂首望天，来了个眼不见为净。齐穆倒是胆气颇壮，赶着这会穿过庭院的功夫，便向那姑娘打听起此间主事的喜好以及帮派事务。那姑娘面带微笑，大概是被人特意嘱咐过的缘故，无论问任何问题都只道：贵客见到主人就会知道。

        穿过石门终于来到偏院，此地环境更加幽静，那姑娘将两人带到这里之后，躬身鞠了个万福，方自退下。

        宇文玉朝座上一人看去，整个人突然怔住，做声不得。

        “两位就是某家的远房亲戚？”一个略带一丝好奇的声音淡淡说道。

        以齐穆的面皮之厚也差点忍不住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只见一个光头的僧人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一屏风右侧，看起来约莫有年近七旬，鬼知道他还是否有什么劳什子的远房亲戚。其身旁靠下一位还有个三缕长须的作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不用问正是原本此间的主事之人。

        齐穆咧嘴一笑，张开欲言，宇文玉突然上前一步，神色肃然作了一揖，平静道：亲戚之说不过戏言，不过我们兄弟二人对贵帮确实仰慕已久，苦于相投无门，哎，这才不得不攀龙附凤狐假虎威一番，此一节还望大师宽恕一二。

        那僧人自然早已经看出来的二人脚步虚浮，若非不通武艺，便是功法成就有限。想到这晒然一笑道：我原道是旁人，却不料竟是……嘿嘿两位小兄弟如此精灵过人，倒……也算是个人才，哎，残庸带他们下去，嘱咐下去量才适用。等到出了这偏院齐穆二人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却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偏院时一个干瘦汉子，一个绿衣妇人笑嘻嘻的从屏风后走出来。那僧人干咳了一声道：洒家自问算无遗策，没想到，哎，这回居然载在这两个顽童手上。干瘦汉子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只见绿衣妇人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茶，悠悠道：也难怪，近来江湖上五行童子煞名远扬，近来跟其交过手的人具都死于非命，死状恐怖，葛军师小心谨慎行事并无不可的。那干瘦汉子虽然无甚话语，此刻不善表现的面上也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无人知道，在同一时段。土坡上，河畔旁。百盟会所属地之内，一位披发壮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纵是朗朗乾坤，也有让人头皮发麻之感。五行童子！啊！啊！那壮汉浑身抽搐，边惨呼边逃似乎看见什么绝大恐怖之事，然而在旁人看来，周遭空旷一片，压根连半个人影也欠奉，诡异的是那惨呼的壮汉面色居然快速发黑，连尸骨也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萎缩下去。

        从第一声响起惨叫开始，很快有帮里数位武林好手衣决带风踏波而来，在为首妇人一声分开搜寻的令下，各自呈星散而去，只有一人冲正北方向而来。那处领头的弟子拱手道：辰长老。

        辰长老冷然道：方才可看见有可疑之人从这个方向逃跑，领头弟子摇摇头，未曾发现。辰长老道：带你的人离开此地，另外方才在场的每人去领刑善堂五十个大钱，但给我记好了，此事务必给全给我烂在肚子里！话毕换了个方向快速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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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阎王易过小鬼难缠”齐穆大声抱怨，人家正主还没在意，手下的狗腿子却是百般刁难，他奶奶的。宇文玉叹了一口气道：穆少，下次再有冒认人家亲戚的丑事，能不能先行通个气，你要自高身价雇车代步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冒充人家亲戚，还被人当头撞破；没被人乱棒打出已经可以杀鸡还神了，你没看后来院中那些人吃人的眼神，把你狗腿子打折都算轻的。

        齐穆干笑一声道：成大事者不屈小节，不要在意那些旁枝末节拉，这回若不是本少爷舍命相陪，哪会轻易找到如此丰厚报酬的美差，不但饭食管饱，每个月还有三十个大钱赏银。哈！宇文玉挪娱道：之前还说要个偏将当当，结果就当个巡更就如此得意，小更夫，嘿！齐穆尴尬道：还不是那钱残庸老眼昏花不识我们兄弟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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