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寂寥 (1 / 4)
        二一、寂寥

        中学永远也没有什么娱乐，镇上当然也没有，就算逢集去走走，也不是很有意思的。无非是两三个猪肉档，三四个卖成衣的，五六个卖小菜的，还有七八个卖农具的，都集中在那个呈三角形的市场里，走走看看，也不过两三分钟即可转过一圈去了。真要买点什么满意的东西时，只有去连平了。

        但那也不是经常能去的地方，否则捉襟见肘更不堪啊！来到这里的这些时日子里，几乎没几钱在身上。周正想得周到，说得更彻底，到时怎么回家呢？然而除了去连平买东西以为乐，间或去有老乡的中学聊聊，要不那双休日反成了年轻人的烦恼日了。平常没课也不是很有趣的，那时候更无聊，过那日子，如果没有了太阳，连时间早晚也分不明白。那时候，只有睡觉勉强成为最大的乐趣了。但像方成这种人，睡觉不要太多，总要找点什么事做一下。看完了，只好去洗衣，写写字，要不就晒晒太阳吧！

        这天傍晚，他们四个又一起去散步了，那时候夕阳西下，学校西面的山，也就是住处对面的山，总会早早挡住了下午的最后一点温暖，向人们预示着傍晚的来临。

        他们先下到公路边，再从桥上过小溪，沿着小村后的小道蜿蜒而上，于是就看到山上有大片大片的木薯地，有的早已收了，有的依然长着。西边天的太阳光，红红的，就要落到另外的远山的那边去了。

        远望同沥镇上，新的楼房多起来了，最耀眼的是邮电大楼，还有一段新修的水泥路，整整齐齐的，卧在一片开阔的田地正中。胶厂和牙签厂掩在一片斜坡上的丛丛竹林间，并不是很显眼，因为那是旧楼房改造成的。

        晚饭后不用多久天很快黑下来，所以他们才上得山去，又要下山了。

        山脚下的大路上满是尘土，只好在半道上拐进了田野里去了，然后是横一个，竖一个，躺倒在稻草上谈起了学校的女生来。老吴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会把自己最好的态度留给女生；老许有他的“黑名单，”他只喜欢和女生说话，老胡喜欢的是“红信封，”——据老胡说，那是一种浪漫情调，必须用红色信封写。老方最可怜，他什么也没有——其实老吴就曾经嘲笑过老方，甚至也因此看不起老方——竟然没人欣赏，但老方似乎不以此为意。他们一个个在那夕阳下自造了弥漫着虚幻的情调中展露出心底的奸笑，这是一群空虚的人，也是几个无聊的人，他们就这样漫无边际聊无情趣地胡说海侃也能过一个下午。

        周末又来了。午课下课后，学生的单车磕碰声异常的响着，对他们来说那是自由的回家乐曲，但对瓦房底下那四条成虫——当时他们正坐在走廊下，心里却是一片茫然。——不啻是寂寥的钟声。

        终于在憋了很久之后，老许先开口喊起来：“走，打篮球去啰！”当然这是他的爱好，其他三个，有两个矮一点的，一瘦一胖，单从身形看，也不像是这项运动的爱好者。另一个虽有空中优势，但向来不太热心这种常让手指受伤害的运动。情形如此不堪，但大家还是得了指令一样的去了。

        穿过镇上的街道，来到了中心校的球场，却见人太多。一片空旷的黄土上，一团团的尘土在飞扬，这场面看起来哪里是在打球，简直就是在大炼钢铁嘛，一片尘烟笼罩着，尘里来尘里去的，让人望之却步。在球场边站了良久，方成只得与老吴无奈地先折回来了。

        这回什么小事也可以当作大事做了，百无聊赖的人常这样想。

        方成去打电话给全山，找老陈瞎聊了很久方回到住处。晚上，老吴又与老方说起他那些“势力范围”内的女生，哪个是他心目中的，哪个的身材和脸蛋如何如何，哪个部位再怎么样就更漂亮云云。他甚至猥琐的搓着双手，两眼流露出了邪恶的光芒，嘴上嘻嘻地涎笑着，还说他要怎样怎样啦。

        看着老吴那幅嘴脸，方成猛然感到一阵恶心，便一声不响地走了，但过不了一会儿，老吴又跟来了方成的住处。这回却换了一幅正儿八经的嘴脸，道：“老方，给我写三百五十幅对联，春节的时候我不回去了，在这里卖对联赚钱。”乍一听起来像是很有豪情的样子。

        方成听罢，大笑道：“你这是什么馊主意，你也不怕没人要这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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