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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边华
        从来国家吉凶祸福,虽系天命,多因人事;既有定数,必有征兆。若见征兆而恐惧修省,便可转危为祥,所谓妖兴于人而灭于人,但一国之大,生民万千,立信立德尚且不易,更枉谈心怀奸佞,欲竭乱萌。故国之穴蚁,附骨之蛆,奸佞乘机,好行诛杀,此非但不足以弭患,且足以酿祸。然奇异之人,多行义德,自有一份命数,使之虽堕于泽潭,悬于绝壁而不危也,道以为是天命乎?又岂知是侠客义士为之尽命矣。

        却说这党邑国王蒙伊崇信佛法,国内佛院林林,僧侣葱葱,虽多是正统大佛之法,于祁国境内所修佛法不同,但亦是同宗同源,无外乎小大之分而已。

        党邑北部与大祁界南三十里处便有如此一院,因其在党邑之北,大祁之南,故而以此借名,做南北寺,眼下寺中仅有一老禅师,法号觉明,其徒子徒孙皆以入朝,不求荫封,但为宣扬佛法而已。

        秦王自昏厥之后,被几个村霸小童发现,这些孩童见秦王落拓不堪,又携长刀短箭便知道此人非比寻常,不敢擅自做主,去唤来家中大人,这些党邑百姓也见秦王容貌不似党邑人,且两国又在交兵之际,同是不敢照料,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将秦王送到了离此地不远的南北寺,由方外佛家照料,想来不差。

        秦王也不知昏睡了多久,他转醒之后便听见清脆木鱼声自身边传来,心中正是诧异,忽而又想到与卜伊的退兵盟约,蓦地惊出一阵冷汗,猛然起身,顿时又觉一阵天旋地转,尚不能自已。觉明见他醒来,便不再坐定,欠身合十道:“贵人沦落之此,非战之罪,实乃萧墙之祸也。”秦王见这老禅师容貌仁慈和善,目中智慧肇张,颇有几分佛相,已有几分好感,还礼便问道:“敢问法师,此处是何地,某昏厥了多久?”觉明答道:“弊寺名做南北寺,于党邑之北,大祁之南,距水易关不过快马两日脚力,但贵人却昏了两天。”秦王挣扎起身谢道:“多谢大法师相救,某与人有盟约,便就此先去,救命之恩待日后再来相报答。”觉明禅师却说:“贵人灾星尚未去,此刻出门怕有血光之灾,贵人来时是否进了一座庄园?”

        秦王惊诧道:“大法师如何知道?”觉明回应道:“那庄园唤作青狐妖庄,由一道号青狐仙人与其儿孙们所建,因我朝陛下崇扬大佛金法,攘除妖佞,故而他们素日里隐匿行迹,偶然化作形物以迷惑世人。”秦王将信将疑的问道:“某确实在庄园收过一部兵书,只是不知有何灾?”觉明笑道:“贵人可再取出兵书看一看是否还是书籍。”

        秦王顿觉一直裹在胸前的兵书不见了,他忙摸向怀中,却只拿出一块青墨色的小玉石来,秦王端详片刻,有些疑心是觉明调换了兵书,于是问道:“这是何物,某的兵书何在?”觉明接过玉石答道:“此物名叫印石,此石中刻有法篆,携带它的人虽身在千里之外,然印石主人亦能知其位置,正是妖道歪门所铸,如此想来,大王子佐伊与青狐仙人定是密切相关。”秦王不信有此神通,他仍然疑虑道:“如何勘验此话?”觉明合十道:“贵人勿疑,稍顷便有党邑兵来此搜查贵人,可以勘验此话。”秦王心中惊讶,便说道:“那某先躲开。”觉明笑道:“贵人不必惊慌,眼下外面尽是搜捕兵将,现在出门无异于自投罗网。待会儿贵人只管横卧而睡,外边兵将自然由老衲挡开,但有一条,切记不要出声。”秦王见觉明郑重其事,只得半信半疑的应下了。

        果然,片刻之后,寺院门外人鸣马嘶,重重叩门声若擂鼓,一人高喊道:“快快开门!党邑大王子殿下到此捉拿罪犯!”觉明向秦王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结了个法印,化作一道白光封住房门后便去开门了。

        秦王半睁着眼,他听到院门大开,一队杂乱的脚步声冲进院内,又听觉明说道:“老衲见过王子殿下,敢问殿下来敝寺是要拿何人?”佐伊得意洋洋的笑说道:“贵方可曾见过一落拓带伤的祁人?如果见过,快快交出来,可免去禅师与徒子徒孙的窝藏之罪!”觉明又道:“近日征战,莫说是祁人,就是敝寺的香客也很少,已有两日无人拜佛祖,故而并未见过外人。”佐伊听闻此言,放声大笑,笑了一阵又问道:“敢不敢让本王子搜上一搜?”觉明合十道:“若王子殿下执意要搜,那便请吧!”于是佐伊吩咐左右:“一队去后院,柴房,藏经楼都不要放过,一队去东院搜塔碑林,剩下的人与我一同搜前院,那厮勇猛,千万不要被他走脱去了!”

        秦王惊疑不定,想要寻个地方躲藏,又想起觉明的话来,况且大兵已到躲无可躲,不免心中懊悔道:“老和尚误我!”,他无计可施,也只好按觉明所说横卧在榻上,不敢出声。不多时,陆续有兵士回报佐伊,皆称未见犯人,佐伊又向觉明问道:“老禅师可否让本王子搜一搜正殿?”觉明笑道:“既已应允,有何不可。”

        佐伊便提剑在手,率众兵士进了正殿,秦王见他们要进来,匆忙面壁而卧,不敢擅动,佯装熟睡。

        秦王只听到背后一阵琐碎响声,止于殿门,却并未走近前来,心中愈发惊诧,片刻,脚步声出门去了,便听到佐伊对觉明说道:“本王子多有叨扰,请老禅师勿怪。”觉明还礼道:“殿下既已心安,便速去别处追捕,切勿走失了人犯。”

        于是人马尽去,秦王惊喜交加,觉明回到殿内,说道:“阿弥陀佛,灾星已过,贵人脱难了。”秦王还礼说道:“敢问大法师,佐伊为何止步于此?”觉明答道:“贵人不必细问,印石老衲便就此毁去,贵人简单吃些斋饭,快回水易关去吧,现在大军已集结,随时可能南征!”秦王听他如此说,也不再追问,将印石交于觉明,又作谢了一番,便向水易关去了。

        再看佐伊回到大营,半夜时分,大帐中忽然起了一阵凉风,便走进来一个瘦骨嶙峋的黑袍道士,此人也不见礼,就坐在佐伊对面,佐伊十分不悦的问道:“此次道长的印石为何失了效用?”青狐仙人反问道:“印石从未失去效用,而殿下看到了什么?”佐伊皱眉应道:“一头雄狮横卧于榻上。”青狐仙人捻着拂尘笑道:“如此说来,殿下不必忧虑,想必是秦王丧命于狮口。”佐伊点点头,算是认同此话,却又叹道:“不曾见过秦王遗物,终难放心。”青狐仙人答道:“殿下可差人去打探,自然知晓此中真假。”佐伊于是就吩咐了人手前去祁国境内打听消息。

        秦王不敢停留,一路披星赶月,人歇马不歇,直奔到水易关,向城上将士亮出王号,此时关内大将万胜印匆忙率领诸将官出迎,秦王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狠狠地松了口气。众人将秦王拥到将府,万胜印又赶忙吩咐兵士随从摆上酒食,为秦王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不待他人询问,秦王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这几日的经历,尤其是南北寺觉明老禅师救命之事,更惹得众人啧啧称奇。但秦王又道:“眼下各路军已经集结,本王也十分想南征,可本王离去之时与党邑二王子卜伊有约在先,需退兵还疆。”公户微生却说道:“殿下,大军开拔多日方到此处,每一步都是劳民之事,若是就此退去,岂不让将士与百姓们寒心?”众将也纷纷附和道。

        秦王问道:“那依先生所见,本王应继续南征?”张仲夫顺势说道:“这是自然,咱费劲劳心地打了这多疆土,怎能还回去!”秦王也不愿还,但因盟约在先,而众将士也与他志趣相反,于是思索良久,得了个折中的法子,便说道:“本王能有此败皆因粮草断绝,军资溃散,此事正好印证我大祁有奸臣在朝,若本王就此率大军南征,那粮草再断绝了又该如何,众位想必也知道,眼下水易关与武陵城的兵士足足有十万大军,可谓是我大祁南境的肱骨,一旦有失,则不堪设想,故而本王决定向朝廷写书一封,询问父皇与东府之意,再做打算,此事就这么定下勿需再议!”众人都知道此言不虚,虽然想南征,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纷纷称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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