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 2)
        一会，一辆公共汽车来了，文冬冬上了车，找最后的一个位置坐下，可是心里却总在嘀咕，刚刚文正直那话啥意思，好像话外还有一层意思，难道……

        决不可能！他还是很自信。

        不过，不安和自责始终纠缠在心里，唉，没办法，父亲做手术要钱呀！这年头，大家都穷，就是想借都难，只能把手伸进葫芦塘了。

        而在去学校的路上，文正直一直在想文冬冬的话，只隐隐地感觉到文冬冬去偷鱼可能和他父亲患病有关。

        几家欢乐几家愁！1979年的新年，红石村就是这样，文冬冬一家全在县医院过大年。

        大鹅头的母亲拿着一沓钞票，算了一遍，又一遍，惊道：“刚算的是500元，怎么又变成490元了？”

        坐在一旁的大鹅头看了看，不耐烦地说：“连钱都数不清，还想要去帮我买媳妇？”

        对于儿子的责骂，母亲并没发气，这些天来，那两张脸就像发了的面粉，松得很，走路在笑，说话在笑，连睡觉都在笑，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当然，这些钱都是儿子从葫芦塘里弄到的，虽然卖鱼辛苦，可自己倒是十分的愿意。

        儿子三十多了，还没找到媳妇，三代单传呀，这可把她急坏了，于是到处找媒婆。媒婆嘛，其实就是一些靠油嘴滑舌，把稻草说成金条，把地狱说成天堂的人。男方家里富得不得了，什么“四头猪，三条狗，粮食多得吃不少”，这全是睁开眼睛说瞎话。

        村里的猫古，那是长得一表人材，可是家里还是一栋草棚，一个女孩子却听媒婆说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结果，只结了三天婚，花烛还没燃完，就跑了路。

        所以一些受骗的女孩子进了男方门，常常几个月失去自由，有的还被绑在家里，直到肚子大了，才被放松看守。“生米做成熟饭”，就是让你去跑路，也不敢，所以这时，被骗的女孩常常不得不认命。

        她最清楚，假如有女孩子进了门到了她家，这真的是到了地狱，一天好命也不会有。

        儿子好吃懒做，装傻，家里收入和别家比，自然要少很多。有的媒婆为了赚媒介费，也为儿子撮合了附近好几家的女孩，可是，有了别家女孩掉进火坑的教训，人家还是会打听，当听到了大鹅头是个傻子，那些媒婆，就差没被人泼“狗血”，如此，再去求媒婆，她们都不敢接这门生意，甚至不再搭理她。不过，前些天，却有一个媒婆破天荒找上了门，说只要拿得出500元钱，就可以到几百里远的山里去买一个媳妇。500块呀，比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还要多，去哪弄呢？虽然好事送上门，却也无可奈何。如今，时来运转，真的凑足了，所以，一闭眼，就仿佛看见了未来的儿媳妇，能不笑吗！

        她又数了一遍，嚷道：“真的是490元钱！”

        “看看你的脚下吧！”大鹅头说。

        她抖了抖脚，一张大团结的钞票落在地上。她连忙捡起。

        “你这傻子，帮你找媳妇还不高兴！”

        虽是骂语，可是她的脸上却还是挂着微笑。

        文正直的家里，一家人围桌而坐。文正直看见瘦得像根柴火棍的文栋梁大口大口地吃鱼和肉，用筷子只夹了一小块到自己嘴里，说：“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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