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墓前（4）
        葛根绕过革命烈士陵园，走向公墓。

        今天，丈人老头的狠话，给葛根当头拨了一盆冷水。

        虽然，葛根没有放弃努力，但他意识到要实现去美国的愿望，会阻碍重重。

        尽管丈人老头不可能阻挡他心中渴望的美国之行，但亡妻的嘱托和他对亡妻的承诺，在葛根心理上无法跨越。

        葛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让妻子指明他努力实现的方向，让

        妻子帮他与儿子团聚，让他在有生之年享受一次天伦之乐。

        清晨的陵园空无一人，静谧异常，一株株松柏像守墓人站在一只只坟墓旁，小鸟在松柏间波浪形穿梭，划过清脆的叫声。

        葛根放慢脚步，悄悄走到凤娇的墓前，凝注凤娇美丽而充满朝气的遗像。

        凤娇的死始终是葛根这一生最不能原谅自己的痛；要是那天不去新城看房，悲剧就不会发生，而那天原本是有理由不去的，因为那天凤娇感冒，头晕，她还提出转天去。

        葛根怕迟一天去，挑不到好的楼层。谁知，这一去葛根每天都在承受自责和懊悔的折磨。

        葛根同凤娇结婚后，埋在葛根心底最大的愿望就是改变现状，搬离九曲巷，让爱妻住上明亮、宽敞带卫生间、有独立淋浴房的套房。

        改变现状还一个目的就是在老丈人面前证明当初的承诺不是吹牛。

        为此，葛根拼命赚钱，他除了开店卖蚕豆芽外，还在店里组装彩灯赚外快。塘兴市的**开发热火朝天的时候，葛根存折里的钱按塘兴的房价可以轻轻松松，毫无负担地买一套150平方的套房。

        那天，一张海报丢进葛根店铺——塘兴新城“碧水湾”和“**”楼盘同时开盘。

        看着光滑的铜板纸上的高楼大厦葛根心里发痒，他坐不住了，索性关上店面回家拉凤娇去看房。

        那天，运气好，葛根在碧水湾选中一套15楼，东面，160平方的套房，交了定金，葛根和凤娇兴高采烈走出售楼处时，一辆轿车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向葛根直冲过来，而且一点没有减速的迹象。

        凤娇大叫一声“葛根”，猛推一把，把葛根推出5-6米远，只听“嘭”一声巨响，葛根循声看去，只见凤娇倒在10米开外的血泊之中。

        葛根慢悠悠地坐在墓碑前，伸手拔掉从石缝里探出来的小草，喃喃说：“娇娇，我来看你了，开春了，雨呀就停不下来，咱爸能吃能睡，身子骨硬朗朗着呢，我会把他当成亲爸一样照顾的，你放一百个心吧——”

        “叮叮咚咚”的响声打断了葛根的思绪，葛根知道是儿子来问结果，葛根按开视频，葛辉就问：“爸，你在哪里？怎么四周都是树？”

        “来看看你妈。”葛根把镜头对准凤娇的墓碑。

        葛辉沉默了，片刻。

        “爸，来美国是不是不顺利？是不是外公不放你？”这么早父亲去墓地看母亲，葛辉猜想一定是美国之行受阻。

        “我早上没同你外公说去美国的事，他有点感冒，年纪大了，一有头痛脑热就特别脆弱。”葛根不想让儿子知道老丈人的叼难，他毕竟是凤娇爸，葛辉外公，他不能挑起外甥恨外公的事端，“等你外公感冒好了再同他说这事。”

        “爸，哪我等你。”葛辉失望地关上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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