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 2)
        海崖上有座破旧的灯塔，灯塔旁是岛上的人帮助余老先生搭起来的一个木屋。但屋子里不住人，至少老先生从来没有在那里住过。那儿只堆着几箱书。当年余老先生搭着最后一班火车从海上来的时候，只带着这几堆书。据说他得到撤离消息的时候，接他的人告诉他岛上什么也不缺，所以他带上了手边的几箱书。

        有人说，余老先生以前是个教授，教历史的，因为他带的书都是先文选，史记和传记。也有人说，他是教外语的，因为那堆书里有几本外语书。还有人说，他是个士兵，战争的时候负过伤，因为他脸上有一道从眉心到颧骨的伤痕。

        说这些话的都是这座岛上的第二代人了。那些老一辈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去世了。其实刚到岛上的时候有人问过他以前是干嘛的，但是后来忙着各种事儿，也没人去记得了————事实上，后来没人会记得其他人之前是干嘛的了，因为没意义了。

        至少对于我们这辈的人，确实没有意义了。

        找余老的人不多。他平时就待在灯塔上守着，每个月火车会从海上开过来停几天。那个时候余老就会去通知大家来搬运物资。也就那几天，人们能和余老搭上两句话。

        我的频率要多一些，因为我要去余老那儿借书看。余老人也很好，不仅借我书看，还教我外语。

        但今天我去拜访不是为了借书还书，而是为了其他的一些事。

        我本以为像往日一样，余老会在灯塔顶部待着，没想到他今天在屋子里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封已经掉了的书在那儿看着。我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半掩着的门。

        “嗯？”余老转过头，把眼镜往下扒了一下，打量了我好几下。

        “余老。”

        “小吴啊。“

        余老和我对视了小一会儿，才放下书站起来邀我进门。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应该直接进来，或者示意一下再直接进来。但是当时我就这么看着。我觉得我不该抓住这个问题不放，但在那一瞬间里，这个问题就像是困扰了我人生的前二十年。

        ”那天我给你的那本书看完了吗？那天我给你的好像是……我想想，记性有点不好了，好像是……”

        “思想录。”

        “哦，对对对，思想录，卢梭写的吧。”

        “帕斯卡尔。”

        “哦，忘了。丢人，作者都记不住。我去烧点水泡茶。”

        “茶水就不用了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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