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墨莲 (1 / 3)
        建德十七年冬天，泉州城内的一处平湖边有两个人在嬉闹，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一个模样方正的中年人。孩子正骑在大人的头上，顺着岸边一路小跑，孩子颠的小脑袋上下直晃，不停地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孩子从大人身上跳了下来，直冲冲地朝湖边跑去，大人紧跟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孩子跑到了湖边，在湿润的地上打起了滚，干净的小棉袄瞬间就满是脏兮兮的泥巴，大人也不阻止，眼神宠溺。孩子趴在湖边发出了几声怪叫，平静的湖面上开始泛起了波纹，从他的位置不断向湖中心延伸，一层又一层。

        像是疯完了，他仰头躺在地上，小脸上粘了不少灰尘。

        “老爹，我以后能经常来这里吗？”孩子看着天空发呆，其实他是刚才嚎得太用力现在脑子有点懵懵的。

        “只要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大人盘腿坐在了他身边，白袄也染上了一些污渍，看着有些狼狈。

        小孩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以后你也没时间陪我，一个人也不好玩。”

        中年人苦笑，最近泉州境内的几个医馆都派了人来，而且他这个行当一年四季也没法休息。白彦公有些抱歉，他抚过身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柔软的头发带着孩子刚刚疯完的温热体温，有种独属于孩子的温暖。

        “爹也想陪你，只是爹的工作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与寻常人不太一样。”白彦公看着静静的湖面，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我也与寻常人不太一样。”孩子嘟哝着，声音低落。他最近总是躲起来偷偷的哭，他还以为娘亲不知道呢。此时娘亲不在，他的鼻头又有些酸，还好此时他躺在地上。于是他吸了吸鼻子，装作很冷的样子。

        白彦公没有注意他此刻的情绪，可能是男人特有的大条，他说到：“你觉得你如果与寻常人一样会怎么样？”

        孩子躺在地上蹬了蹬腿，说：“我可以上街和他们一起玩，不用跟着师父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还可以学刀学剑以后去闯荡江湖。”

        “听起来不错，然后呢？”

        “然后可以行侠仗义，打坏人，救好人。就跟书上的一样。”孩子说的是他最喜欢的小人书，书里有剑师御剑飞行，还有侠客云游四海。

        “那可不寻常，你如果想做个寻常人的话，可成不了什么大侠。寻常人，满眼望去全都会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人，并承认了自己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你想要这样吗？”白彦公淡淡道，他一边玩着孩子的头发一边说道，正发愁如何把自己弄乱的头发回归原样。

        “至少他们不会在二十岁的时候去死。”孩子有些生气了，语气很重。

        白彦公愣住了一瞬，但马上回过神来安慰道：“这也说明了你命中不寻常啊！孟公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你命中有这一关，那就是天注定，你爹我已经为你拼尽全力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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