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都前后 第三十九章 (1 / 4)
        闻人正和路戬，都是心事重重的。若是平常情况之下，应该早也就发现了路戬的不自然之处了。只是他如今也是有着难以言明的难处。他认为路戬是不知道的，毕竟此事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妻子远在澹州，离着风安城是千里之遥，怎么说都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路戬笑道：“学长是准备去哪里吗？”

        不过此话一出，路戬就立马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这句话出来。之前与华亦雪和边关越商量好的，确实是要给闻人正安排些避开秦玉禾的任务，但是此事毕竟是临时决定，知道的人肯定不是很多。自己本身又主要是在西都大营那边活动，这关于书院这边的事情，本来就不可能有他们消息这么灵通。下午距离现在才不过几个时辰，这个时候自己又是刚刚回来，本来也没遇见个人，怎么就知晓了关于闻人正的事？安排他的事，想必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既然是不是特别要紧的事，那么路戬这边定然也不可能会有人特意去告诉他。

        闻人正只是十分平静道：“是啊，书院给我安排了一些事，让我去帮着西都这边的几家书塾订正一些教材什么的。倒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也不算是什么精细活。只是要耗费的时间可能有些多，之后几天可能就不会呆在书院里面了。”

        不过，这好像也就是路戬自己这么想而已。实际上闻人正并没有觉得如何，完全就是路戬一个人想多了而已。

        路戬倒是稍微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闻人正这边肯定是不会想很多的，毕竟他是不认为路戬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所有事。再说，就算是知道了，在闻人正看来，以路戬的性格，应该是不可能会放过自己的，早就来和自己闹了。但是路戬却没有这么做，那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其实，闻人正倒是有过想将事情的所有始末告诉路戬的心思。这也是他之前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告诉路戬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只要路戬知道了，他就一定会阻止自己。路戬是绝对不可能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到那时，虽说是路戬强迫自己做出了选择，但是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只是，如果这么做了，那就是相当于路戬为自己做出了选择，而并非是自己做出了选择。但是，闻人正知道，只要自己说了，那么自己只要被动去接受就好了。可是，之前的几次，若不是关键时刻自己掉链子了，就是自己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终究还是噎回了肚子里去。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其实，闻人正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出来。他的内心之中，如同有两个互相对立的自己。一个说，自己不能抛弃自己的结发之妻，秦玉禾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儿，自己怎么能够忍心伤害她？自己若是伤害了她，自己还算是一个人吗？但是另一个又在说，这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怎么能够舍弃？要知道，有些人一辈子都得不到这样的机会啊！自己十数年的苦读是为了什么？自己拼了命考进风安、考入瀚文馆、进入稷下书院又是为了什么？这个机会若是自己抓不住，那么这一辈子也就没有再进入官场的机会了。自己苦读多年，玉禾这些年的操劳，也都成了无用功。到时候，恐怕是半生心血，都成了水中泡影。自己若是答应，可先与玉禾和离，再做打算。

        一个自己告诉自己，自己不能抛弃秦玉禾，他们夫妻虽说成亲只有短短几年，但是却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在自己双亲病故之后，是玉禾一直陪伴着自己，如果不是玉禾，自己一定无法坚强起来，自己恐怕已经成了一个潦倒的穷酸书生，更何谈一路考入这风安？若是抛弃了她，那自己不就成了一个负心汉了？自己读的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岂不是挂在嘴边，踩在脚下？

        但是，另一个自己却告诉自己，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和玉禾和离！自己平心而论，若得他们唐家帮助，自己便可以做到多少自己想做的事？到时候步入官场，一路平步青云，那时光耀门楣不是难事！而且，只要自己答应，便可以给玉禾足够富足的生活！让她今后能够锦衣玉食，不再操劳！这些年，玉禾跟着自己吃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自己不一直都很愧疚的吗？作为一个男人，无法让自己的女人幸福。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玉禾今后依然要过着那种苦日子。自己实在是不忍心再让她过那种日子了！

        闻人正确实十分纠结，也十分痛苦。一方面，对于他来说，选择和秦玉禾和离就是最好的方法了。自己能够得到唐家的帮助，平步青云，也能给秦玉禾足够的钱财，让她不再和他一起忍受那种贫寒的生活了。闻人正，从来都很爱秦玉禾，对于自己无法给予她幸福的生活，他一直都很愧疚；另一方面，对于唐家开出的条件他又十分难以拒绝，倒不是他们能够提供闻人正更好的生活，他从来都不看重这一点的。他看中的是可以借唐家作为跳板，让自己实现抱负。他从来都是将秦玉禾看得十分重要，宁愿自己过着十分清苦的日子，也要将自己所有的所得全部都给秦玉禾。在他心中，秦玉禾与他心中的理想都是同等重要的，而在闻人正的世界当中，只有这两样，是他终身无法抛弃的。但是，命运就如同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一样，原本两边根本就沾不了一点边的，如今却要他做出选择。两个对自己都是同等重要的，却必须要自己进行二选一。

        这是十分让人难以接受的二选一，至少对于闻人正来说是如此。当他知道之后，当他权衡了各种利弊之后，他已经不知所措了，他已经无法选择了。

        在那个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若是能够逃离这个世界该有多好？所以他开始疯狂地喝酒。他听说酒能够让人忘记一切忧愁，酒能够让自己进入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世界——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但是，醉酒之后，虽然能够让自己暂且忘记一切。醒来之后，一切的烦恼、纠结还有痛苦又通通准确无误地找上了自己。让自己无处遁形，让自己不知所措。只好蒙在被子里面，用力地去哭泣。希望有人能够告诉自己该怎么选择，或者说是有人能够帮助自己解决掉这个两难的难题。

        但是，就算是他在心中不停地呐喊，他向神明不住地求救。到最后，终究还是无人回应自己。是了，这是自己的事，如何求得他人？他想过向路戬求救，说明他潜意识当中，依然还是希望自己和秦玉禾能够一直在一起。但是每每话到嘴边，自己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摁住了喉头，卡住了声带一样，什么也都说不出来了。原本希望路戬能够制止自己的，却最后反而弄成了路戬来开导自己。呵呵呵，这就是命运吗？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捉弄与无常，让人捉摸不透，让人无比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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