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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钱若水奏章
从河西前线传来的战报让赵恒颇为安心。府州钤辖刘文质几个月来已经数次击退李继迁规模不等的进攻,颇有斩获。
赵恒和大臣们比较一致地认为,李继迁虽然难以羁縻,不过眼下似乎还没有胃口大到想吞并灵州。河北的局势依然使赵恒寝食难安,环顾左右,他觉得钱若水这个人倒是有胆有识,于是,他悄悄地亲自书写一道诏书,着內侍交给钱若水,询问河北备边之策。
很快,赵恒就收到了洋洋洒洒的反馈,钱若水着重谈到了这么几件事:
“幽州是国家的北门,有唐一代,数百年间,没有北方边患,就是因为朝廷牢牢地控制着幽州。自从晋高祖割让幽蓟之后,我国家西起定州,东至沧海,千里之地处处需要设防;稍一有失,胡骑即可长驱南下,直抵黄河北岸。不过,如果因此而有人建言现在就应该大举兴师,讨平幽燕,殄灭契丹,这些人都是大言误国而已。仔细研究前代翦灭戎狄的方略可以发现,没有哪一次的成功是单单依靠士马强壮猛攻硬取。汉宣帝和唐太宗都是趁着匈奴分裂之际,遣将派兵,一举荡平北方。
“史鉴昭昭,为今之计,对付契丹还是以观衅隙和固边防为首要急务。固边之道在于,第一、慎择郡守;要任用那些熟悉边情之人担任边郡刺史,允许他们自行招募亲兵,沿边巡守,刺探敌情;由国家厚给廪饷;敌军来侵,则各州互相支援;敌人退走,可相机追蹑袭扰;如此一来,敌军也就不敢轻易犯边。
“第二、广召间谍;缘边之民与敌境多有来往;朝廷不妨赐与钱粮,蠲其租赋,令其刺探敌情,则敌之动静尽在我掌握之中。
“第三、多积刍粮;边境之地,转饷艰难;可令边郡刺史监督营田,寇来则战,寇去则耕;同时鼓励商人贩鬻获利,只要沿边各州能有三年的粮草积蓄,就战守无虞了。
“第四、厘革军制;目前河北屯军过于集中;去年契丹南侵,傅潜以八万大军顿兵中山不战,若不是銮御亲巡,则定州以南各州不免陷于敌手;应该恢复太祖时旧制,取消行营、都部署之名号,将屯军分散驻扎于各州,或战或守,便宜自如。
“第五、严明赏罚。边兵骄惰,朝野尽知;无事之日,犹且滋扰亡命,大敌当前,岂能倚为长城?太祖之时,军纪森严;郭进出镇西山,戍卒违法,惩之不少贷;故而其军临敌,未尝少衄。望陛下以此警示将帅,以收其效。
“此外,陛下当常思兵者凶器,战者危事,不可恃之;自古以来,好战之徒,无不丧师覆军,国破人亡。臣以为,王者守在四夷,当以静制动,此策之上也。”
赵恒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不甚得其要领,想着找个时机再和宰相、枢密们商议商议。
四月初,内侍报告说,吕端快不行了。赵恒的眼泪就下来了,他带了两个小内侍,急急赶往吕端府上。听说皇帝来了,吕端努力地睁了睁眼睛,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苦笑,有泪珠从阖上的眼角溢出。赵恒努力地控制住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他对这个人甚至有种超过对父亲的感情。他忍着酸楚匆匆从内室出来,又匆匆地检视了一下家人准备的棺木后事,便匆匆地回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吕端就去世了,身后被追赠司空,亡妻李氏追封泾国夫人,遣中使护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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