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凤冠楼
        抹去满嘴的油，何奇寻思着戌时正是说书李在凤冠楼当班的时辰，便想去凤冠楼一趟。

        洗了腿上泥巴子，两脚依然白皙的有点格格不入，虽好看但是真不和谐搭着他这大个子。还有个大疤口。嗯？疤呢?这波何奇愣住了，随了他5.6年的碗口子那么大的疤呢？又转身，莫不是又魔障了。再瞅，依然是光滑平整的肌肤。这下何奇摸了有七八回原是有疤的地方，依然手感滑嫩，压根没有了疤痕的踪迹。何奇又到棚外马食槽里取水，又洗一道双足，特地在足三里处洗了又洗。捣腾一盏茶时间，何奇接受了疤痕消失的事实。

        那么多年的老疤，用这灰土涂抹了两三个时辰就没了？何奇揣起苔藓皮和灰土，用块破布头裹着，出了棚子。向了凤冠楼方向走。

        凤冠楼原是一家酒楼，却是美食说书唱戏打小拳的都有场子。老板叫朱来贵，生意滑溜的很。一直以来地方官员招呼啊，逢年过节的热闹聚会啊，都他最拿手。所以生意越夜越是红火，又缘着贴了他媳妇凤娘的巧嘴福，拿下了京城熙王爷的素饼特供生意，那是给皇亲国戚吃的，但凡有点钱的人都想试试香。所以来这凤冠楼的人是陆坛城里酒肆行当里最多的。

        何奇进了凤冠楼，门口阿福认得何奇，奇子，今咋来这了?阿福有老母常病，吃药总是时好时坏，所以阿福不用守门的时候都去城隍庙拜拜，算是为母祈福。所以一眼认得何奇。何奇见是阿福守门，也笑起问“这时辰说书李在吗？”“在里面的，今夜是陈老爷包场子的，你进去往边上站，看见阿六端盘子出来了你就出来。”“要的。”何奇知道酒楼规矩，听说书的多半是家里有点闲钱的爷们阔们，阿六端盘子出来，就是求赏钱的，阿福知道何奇没啥钱的，喊他看见阿六就出来就不至于给不出赏钱尴尬了。

        一楼是凤冠楼的门档，吃食大堂在这。正是饭点客无虚席，店里伙计各自忙活也没得其他人注意何奇溜了进来。何奇几步蹿上了二楼。二楼布置得典雅许多，素雅的黄木栏杆雕上着梅兰竹菊。屏风上亦是秀雅的题字，可见这朱来贵不单单是认钱，还有点品位。

        说书李正坐在一小书桌前摇着摆子，看样子正是故事的高潮，听客们都不做声，小伙计轻手轻脚续着茶。

        今夜说的是古门山地传说，说书李声情并茂，引得大家都屏息，声怕打扰了，说书李说的大能打架会分神。

        何奇也爱听书，但日里都要做工，是戌时才赶得到凤冠楼偷偷听一会。是以他觉得说书李或许知道些他今日的遭遇和破布包里的玩意的事情。

        又三盏茶的功夫，已是亥时。一直等着说书李谢了听众收了家伙，何奇才出声喊了李叔。

        “你小子今晚又来，不怕老板娘轰你出去呢？”说书李嘴上逗着何奇，脸上却是笑着的褶子。“叔，您莫声张，我今日带了好东西给你的。”何奇亦是回了话“啥东西啊？你小子莫哄我咯。”“是啥我不知道啊，这不寻您瞅瞅”掏出布包，破旧的颜色让说书李小小翻了个白眼。但是当何奇打开包裹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苔藓皮，还有半黑灰的尘土时，说书李快步走了过来。“孩子，你这是哪里得来的？”

        说书李小心翼翼拈起一片苔藓皮，仔细瞧着，又叫小伙计拿上壶凤冠楼的金牌将军醉，拉着何奇进了包厢。何奇一脸懵，这玩意至于吗？看着说书李的表情又不好说出口。

        确定外边没人了，说书李把厢房门关上。不放心，又开门探头看走廊里有没有人偷听。看见说书李如此谨慎，何奇不知道说点啥，只得看着他关了门还把栓子给栓上。又把屏风给搬到窗口处，窗也一并关紧了才坐下。

        “奇子，给叔倒酒。”何奇顺从倒了酒，顺势给说书李敬上。可说书李接过酒，没有喝，反倒是把一片苔藓皮放进的酒杯里头。何奇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黑色的苔藓皮在酒杯里变了模样。原先几乎焦黑成炭色的小叶子肉眼可见膨胀了起来，颜色亦变成了浅浅的黄色。还带着隐隐的金色。？一脸是问号的何奇只得看着说书李，说不出二字。

        倒是说书李目光笃定，似乎确定了什么。“娃子，你这是何处觅来的？可有谁人知晓？”何奇摇头。“叔，这啥玩意啊？”“这是宝贝啊娃子。”说书李压低了嗓门，只让何奇听得闻的音量。“娃子这东西你有多少？”又问何奇。“都在这了。”何奇撅着嘴，一副没啥要紧的表情。“你卖与叔可好？”嗯？何奇倒是没想着这东西还能卖钱“叔你要这玩意干啥呀？”

        “呛。咚咚。李师傅，掌柜的喊您呢，您在里边吗？”是小伙计在敲门，吓了何奇一跳，说书李闻声快速把破布包一卷，一搂护在了怀里。道，“在，我就来，我就来。”也不顾何奇惊异的眼神，对何奇说“娃子你等我一盏茶功夫，信叔。”何奇点了头，看着说书李怀抱他的破布包像是金鸭子似的宝贝劲离了包间，又把门关了起来。门外又听说书李喊了小伙计拿茶去给何奇。

        何奇皱眉，又不得其解。只等的小伙计又来送了茶水跟一小碟瓜子。瓜子刚磕一半，说书李就敲了门，进来反手又锁上了栓子。见何奇一脸疑问，说书李也不言语，往何奇手上塞了个信封，喊他先回去吧，有事明儿再说。

        何奇只得动身准备回庙里，却看桌上那酒杯里泡着的苔藓皮，发出隐隐的金色。“奇子，这土你可还有？”何奇摇头，说书李看着何奇的脸，看出一脸真诚，遂拿了杯子又倒一杯酒把泡苔藓皮的那杯匀了一半，递给何奇。自己又喝掉另外一杯的酒。何奇诧异，却听说书李说“叔敬的酒你还不喝呢？”便不推辞接过喝下。心想不会有毒，反正说书李都喝了，顶多拉下肚子。

        喝了点将军醉的何奇觉着喉咙有点辣，便又抓了瓜子，看了看说书李默许的眼神，干脆把碟子里的瓜子往兜里倒，说声谢谢叔。便下了楼往庙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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