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回忆
        把秦戍带回警局审讯室的过程并没有太多波澜，除了王主任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吵着说魏离他们抓错了人，秦老师不可能涉案等等，秦戍本人倒是十分镇定，在坐上警车时还一个劲地安慰王主任说自己没有关系，警方也许产生了一些误会等等。

        看着原子镜对面，神色自如的秦戍，魏离觉得要不是发现了那封死者的遗书，他们自己都一定会认为抓错了人。并且现在没有发现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死者的死和他有关。木沐之前的分析有道理，他们连死者的死因动机都没有理清楚，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对秦戍提起诉讼。想到这里，魏离的思绪回到刚刚出发去学校前与白娇娇和田千翔的那段对话。

        当时听完木沐对案情的分析，三人从办公室出来都若有所思，面色凝重。

        “魏离，你是不是脑子里面有很多疑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田千翔无奈地笑着，他看魏离的五官都快拧成一团麻花，双唇嚅动着总想要说出点什么，不如替他开口。

        魏离肯定地点头，田千翔是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的？刚刚老大在办公室里做案情分析的时候，他脑海中的疑问不断，但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他只好把心头的疑问都压了下来，先出发完成任务。

        白娇娇拍了拍魏离的肩膀，说到，“我们理解你的感受，第一次和老大处理案件的时候我们也一样一头雾水。她总是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找到关键的线索，直接把嫌犯或证人挖出来。”

        “可是那些线索太细节了，一般刑警即使再花个几天或几个礼拜的功夫，也不一定能把这些细节串起来。”魏离说。

        “所以大家为什么叫老大是总局‘最强武器’。老大最强的方面，并不是指她跆拳道黑带三段，也不是指她的枪法厉害可以参加省射击队的水平，而是她对于心理和细节的把控能力。她擅长于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并且把这些碎片化的细节串联起来。老大经常说，往往最关键的破案信息就是藏在那最不起眼的细节里面。”田千翔解释道。

        魏离仍旧不解，“可是老大今年不是才29岁，这种对于案件细节的观察和问询对象心理的把控需要很长时间的经验吧。老大的做事风格总给我一种不符合她年纪的感觉。”

        魏离想阐述的是，木沐对于团队合作的任务分配，包括对案情的分析程度以及对不同涉案人员的问询方式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实战经验，更像是一个五十多岁，处理过上百个案件的老刑警。更不用提这几天以来，遇到的所有事情她那变态的冷静程度，仿佛当下即使有火山在她旁边喷发，但只要她眼前放着一桩案件，就能抛开一切不理性的心情，忽略周边一切繁杂因素和外部压力，去处理那个案件。

        “其实也难怪魏离你会有这样的疑问。一开始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老大看起来年纪太小了。”白娇娇笑道，想当年她也有同样的感受。第一天进队里的时候，她看见这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警官，还是一队队长，心里颇有不服，甚至还出现过离队的想法。

        “这是和老大的过去的经历有关吧。她很小就出社会了，我记得以前李副局说过，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李副局侦破的一个地下童工作坊死亡事件的现场。”白娇娇继续说。

        童工作坊？白娇娇的话成功引起了魏离的好奇心。作为一个刚到队里报道不久的新人，遇到一切能了解老大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娇娇，你说的童工作坊死亡事件是指很多年前在茂水郊区的一个烂尾楼里面，有人把地下室改为车间仓库，非法胁迫了20多个未成年男女在里面工作，直到有一名男孩因为意外被杀，而后被抛尸绿水河的事件吗？”

        “是的，当时那个事件受到了全国媒体的瞩目，李副局就是当时侦破小组的领队。算算时间，应该是15年前吧。”

        “所以当时老大也参与到那个事件的侦破里面吗？”

        “怎么可能。”娇娇给了魏离一记白眼，“你算算时间，那个时候老大才多少岁。她就是被解救的20多个童工的其中之一啊。”

        “啊—什么？！”

        “听说老大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她母亲身体不是很好。为了补贴家用，她十几岁开始就在黑市里面打工。因为她很聪明，听说当时还受到了出事工厂的老板的重用，不但给她钱，还提拔她做小头目。”

        魏离回忆着木沐身上那冷峻的气质，估计就是从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吧。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要对着一帮小混混发号施令，这个事情怎么想怎么奇怪。

        “听李副局说，找到老大他们那些童工的时候，老大正在被工厂老板暴揍。其实老大当时是会跆拳道的，她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专业的跆拳道训练，她可以反击。但是为了挣钱，也为了保护其他童工，她就是紧要着牙关任凭那个老板发泄火气。李副局找到她的时候，她当时都快**了。经过一夜的谈判甚至后面还发生了短时间的枪战，他们最后才把那20多个童工解救出来。那些孩子最小的不过九岁。警队把几乎全部受害者送到医院做检查，只有老大一个人不肯去医院，是被李副局绑去的。”

        “为什么老大不愿意去医院？她是对医院有什么阴影吗？”

        白娇娇摇摇头，“她不是对医院有阴影。她和李副局说，如果不能按时回家的话，她妈妈会担心的。所以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想让李副局给她买套新的衣服，就立刻回家，不想去医院检查做停留。李副局曾经说过，老大超强的破案能力，有一半是她的聪慧，但是另一半是她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经验得来的。因为她那几年看到的黑暗面可能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多。”

        魏离突然觉得自己问不出更多问题了。他回头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那个扎着高马尾，脸庞清秀的木沐，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把秦戍从学校带回来，这个应该是她最想要看到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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