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虽然已到立秋时节，但是中午时分外面的气温还是居高不下。燥热的天气如同光明的内心，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儿来。光明灰心丧气的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李萍从厨房里出来问起光明来：这才多大一会儿，你就自己回来了？荣胜呢？我不是说让他也过来吃午饭吗？你看，我早上买一条新鲜的鱼，中午正想给你们炖鱼汤喝。光明很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是别忙活了，他一个人在家。李萍很茫然的问光明：那你怎么不叫他？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吵架了？光明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今天他和我说，我们所有的游戏账号都停机了。现在一个人在房间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脸色都有些蜡黄，看着真叫人心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李萍：你说什么？怎么停机了？前几天还是好好的吗？到底怎么回事？光明心不在焉的把荣胜对他说的话，重复一遍，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回到卧室。室内室外异常的寂静。仿佛一支针掉到地下，都可以听见声音。燥热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李萍坐在沙发上沉吟着，光明扣在床上，无声的流出了眼泪，无情的现实再一次打破光明的希望，内心一片空白。中午时分，母亲默默的轻轻走进光明房间，坐在床边，酝酿很久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也许过几天有转机，不行的话，在想别的办法，起来吧！光明垂头丧气的起来不做声，母亲说：发生这种情况，你小哥压力比你大，你应该去陪陪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你让荣盛该怎么想？走，我和你回他家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光明摆手说道：你现在就别忙活了，他现在谁也不想见，他如果能够安静下来，会找时间看你的。说着光明又把手机递给母亲看，对她说道：他又给我转过来一千元钱，这是他最后卖游戏币的钱。李萍：给你钱，你就要了？你怎么这么财迷？他已经没有收入了。光明：我想给他打回去，但是他说什么他都不要。李萍：行了，有时间把他叫来，我和他说说话。

  光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然而电视演的什么，光明根本就没有兴趣，只是拿着遥控乱播一通，光明感觉心中十分混乱，就打算上前把电视闭了。李萍：放那！你不看电视就不代表别人也不看。光明：好，那你看电视吧！我回卧室趴一会！光明摇摇晃晃的进了卧室，关上门，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李萍：你这是什么态度？光明一个人在卧室中，一会儿在床上趴着，一会儿又在书桌前坐着。闷热的房间让他受不了，他又从卧室里出来，和李萍说道：老妈，荣盛那里游戏也不做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不能总这么呆着。李萍：你急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问来问去，我也不能立刻帮你解决，沉得住气。光明不耐烦的说：你总是说沉得住气，现在的你不是我，换了你，你能忍住吗？这么长时间，我同学都有工作。他们买车的买车，买房的买房，有的甚至都登记结婚了。而我呢？现在一无所有，还像个孩子一样。真不知道，我努力这么多年我想要的结果都哪去了？换做是你，你该怎样想？李萍：你和我说这些，难道是在抱怨我的不是？看到你一天这么不开心，我心里不也着急么！现在你和我说这些，你不感觉，你很伤我的心。娘俩再次陷入僵局，李萍的心在无声的滴血，多少年的伤口又被生生撕开，辛酸，无奈，无助席卷着内心。良久，光明道：妈，我也是很着急啊！想想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头来却是原地踏步，我心有不甘。李萍：行了，不用再和我说了，我都明白。人比人，气死人。我当年的同学，也有出国留学的，也有当白领的，很多同学都走上了领导岗位。还有作生意手下不知道有几套房产？他们有的，我没有，我像你这样怨天尤人吗？如果我天天像你这样，咱家的日子还过不？活在当下光明，日子不是用来攀比的，让自己活得洒脱些，想想自己有什么？也许你的拥有，正是他人所期盼的！生活不仅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光明：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但是我只知道我已经被别人甩开很远了。李萍：正是因为你不明白，所以你才慢慢感受，生活太过于现实会让你喘不过气儿来。

  晚上陈强东下班回家，光明一个人在卧室里发呆，反复想着白天母亲对他说的那些话。陈强东：光明，出来吃饭。光明慢慢的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饭桌旁夹菜。陈强东：光明，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句话不说？病了？光明：我很好，只是不想说话。陈强东问李萍：光明今天这是怎么了？多一个字也不说？李萍：荣胜那个游戏不干了，赔了挺多钱，光明有点儿心疼了。陈强东：我说什么来着，从刚开始我就不认同这个行业。游戏行业，跟赌博行业没什么两样！这回怎么样？都傻眼了吧！早干嘛去了？这回可好，又回到起点了。李萍：你现在才说这件事儿，有用吗？事后诸葛亮，这谁都会。你只会往伤口上撒盐，白天我都劝光明不要灰心，你现在说这些不是又在打击他吗？有你这样的父亲吗？光明目光呆滞，看着地板，听到他们的吵架更是让自己烦闷，就拍下桌子说道：行了，你们俩都别吵了，吃个饭都不能安静些！烦不烦？陈强东：你这么大的声音，要吓谁啊？李萍：都少说两句，吃饭还堵不上自己的嘴！光明胡乱地吃几口，便草草的回到了卧室。李萍：光明，你吃饱了吗？光明：我不饿，我回屋休息休息，你们俩吃吧！李萍：这回好了，光明都没心情吃饭了！这饭你自己吃吧！我也没心情吃。陈强东：自己吃就自己吃，上一天班，回家我是放松的，不是回来和你俩惹气的。说着他从冰箱里拿起一罐啤酒，起开之后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光明回到卧室一个人静静的在书桌前坐着，不时翻翻抽屉。光明看见了以前的毕业照片，小学、初中、高中、大专，那时候自己的笑容是那样真实，毫无掩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他自己不再是那个只会傻笑的孩子了。他照着镜子，看看现在的自己。即使微笑都变得很假，是那种以前自己最讨厌的“虚伪”，这也许是时间的推移，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看着窗外，傍晚的天空已经被乌云压盖的一点儿缝隙都没有，狂风已经在窗外怒吼着。乌云好像是自己的内心，稍不注意就会形成一场暴雨。这场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有一次发泄的机会，只听暴雨夹杂着冰雹击打玻璃的响声。李萍来到光明的卧室，只见光明一个人看着窗外，并没有察觉到她进来。李萍：光明，你晚上也没吃多少饭，一会儿我再给你下碗面吧！光明！你怎么不说话？说着拍一下光明的后背。光明一惊问道：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李萍：我都进来好长时间了，叫你也没反应，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光明：我能有什么事？只是一个人在窗前看雨。李萍疑惑道：雨有什么好看？每年七八月份不都是这样吗？光明摇头道：你看这乌云密布，好似我的内心，这雷声好似命运的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我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这场暴雨就是我的爆发，风啊！你就怒吼吧！雨啊！把你心中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李萍：你以为你是“高尔基”吗？这说的，还挺抒情呢！光明：这就是我的内心，我是在用心听雨，这种声音不认真听，你是感觉不到的。李萍：越说你还越来劲呢？光明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你别成为神经病，我可经不起。光明无奈的说：我很正常，我就是借景抒情。高尔基在没成名之前，不也是借景抒情吗？为什么你读他的文章是首诗？而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就认为我是神经病？李萍笑道：好，你厉害，我可没有你这种雅兴。不过，光明诗人，晚上你也没怎么吃饭。再怎么抒情也要吃饭啊！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再给你做碗面吃。光明：我真的不饿，吃不下去。李萍：你还说不饿？晚上你就吃一小口饭，那点儿饭真像是喂猫的。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是人是铁饭是钢，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光明：我不想吃。李萍：行了，别拧了，你尝尝我给你做的面，你肯定能吃下去。

  从那时起，光明有时候在家看书，有时候自己出去走走。李萍看着如今的光明也没什么办法，当晴天时，她会带着光明去市场买菜看见他想吃什么，就会毫不顾忌的给他买一份回来。光明有时候也会很矛盾，自己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却被母亲当成了五六岁的孩子。时间就这样推移着，可是光明的生活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李萍的假期也就结束了，教师都是在寒暑假结束提前一个星期回到学校，准备新学期的课程。光明每天一个人，更是无话可说，他对手机游戏没有兴趣，每天也就是晚上下楼走一走，偶尔也会给自己煮小半壶咖啡喝，他总是觉得自己什么没做，就过去了，浑浑噩噩的，头发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剪，满脸的胡子让人们觉得他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一件绿色的T恤已经破烂不堪，腿上穿了一条灰色的裤子，只见裤子也已经穿了几年以上，没有价值再留下它。这天李萍晚上，下班回家，被光明的面庞惊呆了。李萍气愤的说道：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头也没剪，胡子也没刮，脸也不洗。像个野人似的，你要是再这样，你就不是我李萍的儿子了。光明小声说道：打扮那样，给谁看去？家里还不是照样我自己？李萍：非要给别人看吗？看到干干净净的自己你心理不也高兴么！把胡子刮了，我再给你钱，把头剪了，回来再好好泡个热水澡，看你现在这样和流浪汉没什么区别。光明：看你说的，没有那么惨吧！李萍：没有？我要不告诉你，你整个人就馊了，你这个样子，会有哪个小姑娘喜欢你？光明悠悠的说道：妈，你是不是呆着没事，拿我打岔，我现在都什么样了？谁会看上我？李萍：你别拿话噎我，我这么大岁数的人，可禁不起你气。快出去剪剪头，看看你这头发，像公鸡一般。回来洗个澡，这套衣服也不要了，柜子里那么多衣服，要是不够，等晚上吃完饭我就带你去商场，给你买几件新衣服穿，我的儿子无论干什么，一定要打扮的立整儿，给人一种好感，明白不？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这天光明在卧室中打扮的很立整儿，但是依旧没有心情出去。这时家里有人敲门，光明心想：这一大早能是谁啊？光明懒洋洋的开门，一开门是老舅和舅妈。光明惊讶道：老舅！今天来的这么早，有什么事情？李飞伟把菜放到地下，只见袋子里有一条鱼，一大块牛肉，还有一只白条鸡。进来说道：光明，快把这些鸡鸭鱼肉都拿到厨房去。光明看着日历，今天谁的生日也不是，离中秋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突然的拜访让光明有些莫名其妙？这时候李萍从厨房走出来问道：干什么买这么多菜？你要来提前打声招呼，让我买。李飞伟：过两天荣胜要出门，他一会儿就能到。一听到容胜哥要出门，光明这才缓过神来问道：出门？出什么门啊？关丽萍：和他一起打游戏那个女孩想要他去那边找她。李萍：去找那个女孩？太荒唐了，你们做父母的为什么不去制止？李飞伟：不同意也不是个办法，他已经这么大了，他不想在这个小城呆上一辈子！最近这件事儿对他打击也挺大的，想到外面看看，想去就去吧！转换一下思维。光明：这算是诸葛亮出山了？李飞伟笑道：算是吧！但是他出山有些晚，我像他这么大时，都已经在浙江那里干好几年了。光明笑道：也许荣胜哥是大器晚成呢！对了他要去哪里？李飞伟点上一颗烟吸了一口说道：云南。光明惊讶道：云南？这已经跨了大半个中国了。和他一起打游戏的人你们见过吗？是男是女。关丽萍：是个女孩，看上去挺文静的，比荣胜大个一两岁。李萍：光明，咱家醋和料酒都没了，我给你钱，你去超市买点儿。李飞伟拿出100元钱递给光明：给你钱，再给我带盒玉溪烟，剩下的钱，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李萍：光明都让你给惯坏了。平时我也没少给他钱，你也没挣什么钱。少抽些烟，你也是人到中年了，你也会有老的那一天，该为以后的事情尽早打算了。李飞伟又点着一支烟，笑呵呵的什么也没说。

  光明从内心中替荣盛哥感到高兴，因为这座小城实在是太小了，所有的年轻人都出去了。他真的不想在这座小城市生活下去，但是自己又没什么本事，任用单位也不想招聘他。所以即使不愿意，他也要忍受着。他一边挑选着商品，一边脑子里反复想着同样的问题，很快就对超市中的所有失去了兴趣。光明从超市中出来，手里拿一些调料，还有一包烟，仅此而已。光明拿着这些调料，低着头走回家。当他走过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听差了，但是声音越来越近：光明……光明，你慢点走！等我一会儿，当光明仔细听，他才确定，有人在背后叫他。光明停下了脚步，一回头就看见荣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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