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下）左氏家训 (1 / 2)
        外面的东西弄差不多了，左江便会回到书房，翻出来许多档案，有纸笺，有帛书，甚至还有竹简。他不时看着，写着。有一天，他把左纳和左民叫进了书房。他跟两个儿子说，他近来把左家祖产和生意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分门别类放好：有地契，借条，典当单子，来回账目，各地联系人的名册等等，要左纳好好保管。又说平时做事情要有条不紊，不要乱。接着就问左纳，他几趟生意跑下来，感觉怎么样？左纳说：现在好多了。朝廷解禁私盐，做什么事情都不用那么费力去隐瞒什么了。他还说，长江一线，现在也走得顺了。

        左江的脸上并没有显得很轻松，他说：“虽然左家现在有江淮两条水路在运盐，可是盐政这事反复无常，我是担心，什么时候朝廷又把盐业收回去了，我们左家生计要靠什么。”

        左江的担心不是没有缘由的。左民和左纳都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左民告诉父亲：“我近来也在想这个事。几年前我们偷偷运盐。现在公开做了以后，大家都知道左家做盐，一旦朝廷说不可，我们便没有了退路。”

        左江问他有何对策？

        左民说：“我想起来一种东西，可能不像盐那么能做大，但是应该可以闯出一条路来。”

        “是什么？”左江问。

        “我从寿春回家的路上，有一次在一家小店吃东西。小店店主是江州来的。我当时很累，肚子不舒服，就说要一点开胃的。他给了我一碗热粥，还有一小盘咸咸的黑豆干，说他们老家管那个叫豆豉。我就想，下起粥饭来，那个咸豆豉比盐更好。我跟他请教过怎么做，很简单。就是把盐和豆子放一起腌制。这东西很少看到，如果我们做了，可以运到很多地方去卖，朝廷也找不到把柄。这种开胃又清淡的东西，经常都用得着。豆子么，淮左左园虽然没有左梁村的那么大，但是种豆子也够了。”

        左江耐心听次子讲完，然后就乐了，“左民哪，我看你是打仗打糊涂了。这个东西是人人可用，可它得靠盐哪！”左民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脸颊火辣了起来：“爹说得对，我是路走多反而糊涂了。”

        不过，左民一句种豆子的话倒是提醒了左江什么，他看着左纳和左民，缓缓地深沉叙说：“爹南下至今，忙于盐业和土木建造，无暇顾及农耕。南下时匆忙，也没能携带多少农民下来。两个留在了汝南，还有几个跟下来了，都成了少虎手下的兵丁分口饭吃。这些年来，我总觉得哪里不踏实。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左家商业有过，田耕全无。哪一天盐业不逮，左家便没有了活下去的根基。从今日起，我们即要开始筹划农耕。”

        左纳说：“父亲所言极是。孩儿当及早思虑筹划。”

        左江点头，“左家是从危难中走过来的，居安思危，方能临危不乱，永久昌盛。”

        左民默默地看着左江，打心里敬佩父亲率左家千里东南迁，从无到有建立起左家的淮左宅院和根基，开通了江淮两路盐业，在经历了母亲与大哥的骤逝和数位园工的离异后，左家和左园重新兴旺了起来……

        “左民……”左江叫了一声沉思中的左民。左民连忙应声：“爹的话，孩儿明白。我当和三弟一起留意农地事宜。”

        五月的一天，左江给自己的父亲做冥诞，上供烧香敬拜后，便在左氏宗堂里贴上了一大幅“左氏家训”帛书。那家训的开头是这么写的：

        左家先祖，源出关中。

        三世戎马，尽公尽勇。

        时达则进，兼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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