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夜
        富林城戒严了，街道上城主的自拥军们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巡逻任务，维持着秩序。这并不是第一次，以前也有过因为恶劣事件戒严。

        戒严期间，有人大肆鼓吹战争来了，不过那人很快就被供认出来，自拥军蜂拥而上，抓走了一批有关无关的人，然后那批人再也没出来。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在酒馆里大声炫耀消息灵通的巴德也被抓去问话，一身伤地回来。再次回到酒馆喝酒时，别人问起，他不再言语，只是摆了摆手。

        虽然城中气氛紧张，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城外的农夫进不来，大家都在加紧采购，街上都是往来匆匆的行人。

        卡尔也开始担心，他担心的不是战争或什么，而是明天酒馆的食物会不会涨价。如果又涨价，自己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万幸老板很忙，把自己关在楼上，已经一天半没吃饭了，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大概，今天的晚饭也应该不会吃了吧，想到这，卡尔不自觉的分泌出了口水。

        捧着食盒，卡尔登上了木质楼梯。保持着身子前倾、眼睛盯着鼻子的状态，卡尔敲响了老板的房门，依旧没有回应。卡尔把食盒放在门口，缓步退出二楼。

        昨天老板还能听到老板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今天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老板在干啥，但是那并不是他关心的，看了一眼店铺正中的漆黑摆钟，下午六点，还有俩个小时，如果老板晚上八点都不吃饭，那么他就有权处理那些“”剩下”的饭菜了，想起卡尔嘴角就不自觉地蠕动。拿起自己的专属食物——黑面包，卡尔把它当成肉块，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卡尔坐在柜台前，脸色木然地通过店门，看着行人逐渐稀少，直至完全天黑。点上烛灯，关上店门，钟表店打烊。钟表店生意本来不好，又赶上了戒严，人心惶惶，今天又是没有生意的一天。

        捧着烛灯，卡尔踏上木楼梯，食盒依旧没动，和他放上去时的位置、角度时一样，卡尔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老板的房门：“老板，晚餐凉了，我就……拿下去了？”门后依旧没有回应，就在卡尔怀疑老板是不是因为那个邪教徒留下的邪门的玩意儿，连夜跑路了的时候，门开了，老板疲惫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进来吧……”

        卡尔缩头缩脑地进来，顺手关上了大门。四处打量，第一次进来，这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金碧辉煌，铺满珠宝，倒是有股子神圣的感觉。十二根承重柱，上面雕刻着神秘的云纹，地上布置着复杂的仪式，一个个小的时钟图案，构成了一个大的时钟，大时钟指在了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的位置，而那些小的时钟仔细看去，又是一个个小的时钟构成，在每个最小的时钟图案的中间，是用点燃的红蜡烛作为其轴心，除了地上点燃的蜡烛，房间并无其他光源。一团团静静燃烧着的烛火，构成了一个漂浮在图案上方的火焰大时钟，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堂。

        老板此时并没有摩挲他平时常拿捏在手的宝贝怀表，俩天不到，老板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头发凌乱，脸上的胡子都没整理，帽子和手杖都随意的丢在地上。他颓废地坐在俩个大时钟的中心，怀抱着一堆灵牌，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燃烧燃烧着的红蜡烛。

        看来老板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并不是没有亲人，而是都去世了，在遭遇了不幸后，只有老板一个人活了下来，卡尔心想。

        双手相握，交叠腹前。弯腰九十度，卡尔做出谦卑的姿态，聆听老板的吩咐。至于那看起来神秘的仪式，卡尔决定当做没看见。

        “那是一群疯子，他们崇尚着终结与毁灭，信奉着有相关权柄神灵，并献上各种他们精心挑选的祭品，取悦神灵，他们被称为邪教徒……”老板取下鼻梁上的水晶镜片，从怀里掏出手巾，轻轻擦拭着。

        “而这群人里，唯有时间主宰的信徒是最特别的，或者说最荒诞无稽的，嗤~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时间主宰的存在。”老板轻笑了一声，饱含不屑。

        “教皇的前身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把商人的本质发挥的淋漓尽致。与其说那是个教派，不如说是个……商团，精心设计的的仪式与纪念品、花哨的表演，各种令人满意的服务，无不让人为之沉迷。顾客满意，教团繁荣，一种新的商业模式正在冉冉升起，所有人都放下了戒备。”老板戴上眼镜，缓缓说道。

        “直至一次受邀前去皇城表演，发生了意外，让整个皇城，都成为了祭品……时间主宰也被列为头号邪神。没有多少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我回去的时候，地上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那永远不是人力所能及，只有一个可能，邪神降临……”老板放下怀抱着的灵牌，从怀里摸出他那宝贵的怀表。

        “哗啦”，灵牌从老板的怀中滑下，一个灵牌落在卡尔的前面，卡尔视角的余光窥见，灵牌正面朝上，上面写着“孙女——贝娜*卡斯特”。

        老板摩挲着他那宝贵的怀表：“在那之前，时间主宰的教徒只是普通人，自那以后，时间主宰的教徒掌握了神秘的力量，并且热衷于收集神奇物品，举行献祭，而这一次，不幸降临了富林城……”

        卡尔心中一阵窒息，怀揣着莫大的恐惧：“那咱们逃跑吧，逃出富林城！”

        老板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学徒：“邪教徒是疯子，但把他们当傻子的人都死了。唯有破坏他们的仪式，我们才有可能活下来。”

        卡尔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是不是那个怀表？我去砸了它！”老板没有说话，依旧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学徒。

        卡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老板的房间的。午夜的摆钟敲响，一如昨日的困倦袭来，卡尔也如同昨日一般，身影也如同钟摆酿酿跄跄地走到了自己的小窝，一如昨日地提上小被子，脸上挂着与昨日如出一辙的满足笑容，沉沉地睡去，钟表店的时钟声咔擦、咔擦地走过一秒又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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