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米滋味 (1 / 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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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新米滋味 (1 / 2)
        县里的干部,流行说一个词叫“三八六一九九”,意思是农村的年轻人都外去出打,只剩下女人、小孩和老人。外出打工的人多了,田土抛荒,少有人耕种。不过,真到了秋天,农村依然固守着传统的乡土生活方式,忙着收获庄稼。

        老天帮忙,进入九月底天天都是大晴天,缺少劳动力的人家,都来找谭诚帮忙。一直到国庆节,谭竹生放假回来,谭诚才得空,大清早带着家人去搭自家的稻谷。

        田里的水早已经放干,彭德福身体不好,不过手法熟练,割谷的速度一点不比谭诚慢:镰刀所向,稻谷成片地倒下,她随手一捥,又扎成小捆,堆放在田中;等到田里的稻谷割完,谭诚和彭德福像推船一样,将“板斗”推进田里。有一位汉学家,将“板斗”命名为脱粒厢,倒是很忠实的一个翻译。它上面撑着晒席,防止谷粒飞散。彭德福在旁边协助,谭诚抡起稻捆,狠狠地击打在半斗中的硬木栅栏上,“砰呯砰”的打谷声,单调而有节奏地响彻在田园上空。

        谭竹生将已经脱粒的一捆捆稻草背回家,围着一棵树摆放成堆。现在村民已经看不上这些稻草,脱完粒后都是随意摆放在田里,作为肥田之用。不过,谭诚家穷,还禁不起这种浪费:蚊子再小都是肉,稻草搓草绳,可以喂牛,可以用来生火。

        谭诚、彭德福配合默契,埋头搭谷,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谭竹生数了数,谭诚每捆谷子的摔击次数都是九次,每次时间间隔都一样。谭竹生怔怔地看他们裤脚上尽是泥巴,额头上冒着汗水:或许在城市人眼中,他们远远算不上一对恩爱夫妻,他们不会牵手,不会讲肉麻的情话,俩人更像是命运安排在一起的患难朋友,偶尔两人还会拌嘴,吵得激烈了,谭诚生着闷气主动避开,彭德福会摔碗、摔椅子以及屋里一切不太值钱的东西。

        中午时分,谭诚、彭德福一起回来,谭诚挑着两大箩筐的稻谷——这是今年收获的第一挑稻谷,全家人都兴奋不已,一年四季都呆坐在家里的外公,也拄着打拐杖出门看这一挑稻谷。

        风车早已经搬出来,摆放在院坝里。彭德福去做饭,谭诚负责扬稻谷。这回,谭榆生能帮忙了,当谭诚将稻谷倒入顶部的漏斗时,他有模有样地转动风车把手:糠粃随着一股浊黄的气流,从尾部吹出,而干净的稻谷则从下部“哗哗”流到箩筐中。只是过不了多久,谭榆生就喊手酸,吵着要谭竹生接手。

        下午,彭德机开了一台小型的收割机来帮忙,收割速度一下提升。第二天上午,谭家的稻谷就收获完。它们躺在平整的院坝内,享受着日光浴。每过一个小时,温习功课的谭竹生就要拿着竹耙去给它们翻一个身,好晒得更均匀。

        这是近几年收成最好的一次。对任何一个农民来说,有这些稻谷,心里就踏实,不用担心挨饿。即使现在乡村富裕起来,不担心饥馑,但农村人的想法极为现实,何况对农村人来说,稻谷不仅是餐桌必备之物,它甚至还是宗教和信仰。

        在中国考大学,有着千家万马过独木桥的惨烈。高中老师常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中国高中的学习紧张程度,堪比外国大片的特种兵训练。好在这些年纪委对补课费查得严格,严禁各种收补课费,于是把高考当作唯一宗教的一中名师们,也表示没有必要补课,县二中自然紧跟潮流,连国庆假都一天不拉的全部放完,让谭竹生可以逍遥在家晒稻谷。

        国庆假结束那天,陈浩带着一名中年人到谭诚家。这是一名戴着眼镜、一尘不染的中年人,肚子略微有些凸起,一望而知他平素养尊处优。陈浩没有介绍中年人的身份,谭竹生已经猜到,这是下乡来收稻谷的。正如有的城里人喜欢上吃野果吃野菜,更讲究的城里人,每年都要下乡收稻谷,自己找传统的加工厂打米,据说这样的米,符合传统,口感好,而且更环保,没有污染。

        中年人对谭诚家的稻谷很满意,几分钟内就说好了价格,两人过秤完毕,中年人掏出一叠钱,将所有的稻谷都买下。

        中年人的车就停在彭家寨下的公路边,谭诚将二十多袋稻谷扛到车中。谭竹生和彭德福看着这车,就像遗像告别时看躺在棺材里的亲人:辛苦一年,这些稻谷还没有焐热,就全部被拉走了。等这车一溜烟地开远,扬起滚滚的尘土,谭榆生哭喊道:“我的新米,我要吃新米!”

        谭诚没有管他,任由他哭得撕心裂肺,谭竹生很不好意思,使劲掐了他一把,道:“别哭了,要哭回去哭,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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