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流涌动 (1 / 2)
        冉成之记得爷爷的笔记本中，对经过彭家坝村的线路进行过分析。他重新打开一看，笔记本中果然说：

        铁路线若从彭家坝村而过，沿陵水而下，经车落市至长江，较原陵县城线路，近十余公里。然则，原陵县一带，远古为浩瀚之海，沉积巨厚之石灰岩，水流侵蚀，地质复杂。彭家坝西之钟灵山、青龙山、老鹰岩，巍峨雄壮，为原陵天险，喀斯特地貌尤其发育，溶洞、天坑，比比皆是；伏流暗河，穿梭其中。其施工难度极大，贸然由此经过，必涉奇险。

        冉成之又分析了网络传言，发现了端倪：上次原陵县被周边省市捅了一刀，失去修建铁路的机遇；这次则是被上级车罗市捅了一刀——铁路走彭家坝，车罗市火车站就可以建在市城边；如果铁路走原陵县城区，车罗市火车站就要建在城区五十公里外。

        冉成之没有去过彭家坝，并不在乎车站建在彭家坝还是县城，不过既然爷爷说了，经过彭家坝的线路不恰当，他忍不住手痒，在网上发帖，建议铁路从县城边走，避开彭家坝复杂的地质环境。这个帖子，再次引发了原陵县老百姓的热情，纷纷跟帖，认为铁路改走县城，将火车站建在县城，对原陵县的经济拉动大得多。刘懿和陈平不仅打电话给冉成之说，他做了一件大好事，堪称“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还在论坛上跟帖，号召原陵县发起万人签名，要求修改重沙铁路设计。

        不过，两天后冉成之打开电脑，游览论坛，他发现这些帖子已经被删得一干二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冉成之遽然而惊，知道自己犯了忌。

        下午，冉成之的办公室来了两名不速之客，问了一下冉成之的情况，又去找教育局局长。冉成之暗想：“难道这就是传说的喝茶？”他心中坦荡，倒也没有多大担心——大不了捉将官里去，在小黑屋里蹲几天，总不至于开除公职。

        出乎意料的是，这两名工作人员是组织部的，他们来了解，如果将冉成之调到县支铁办任办公室主任，他愿不愿意？

        冉成之有点蒙，这只是平级调动，又没有提拔，怎么说也用不着组织部的工作人员亲自来吧？

        局长这时进来，请组织部的人等一下，他单独跟冉成之谈一下。冉成之进入局长办公室，局长很亲切地给他倒了一杯水，道：“老冉你是教育局部门的老同志了，口碑一直很好，我就直说，支铁办只是一个三四人的小单位，要经费没有经费，要人手没有人手；铁建一建成，估计就要撤销，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去，风险太大；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可以去找县领导解释。”

        冉成之想了想，说：“教育局当然比支铁办好，我心里明白，不过我还是想过去试试，也算完成爷爷的心愿。”

        局长略带惋惜地说：“教育局的天地大得多，你当多年了办公室主任，工作严谨，做事稳当，我们都看在眼中，如果你不走，今年我们就找机会，解决你副科级别问题。”

        听到这话，冉成之差点笑了。他在办公室里，常常听到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议论，某某又升副科了，某某又提拔了，言语中带着无穷的羡慕，他就十分失望：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不努力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而把当官当作自己唯一的人生目标？而且，每个单位都充斥着这样的人，为提拔而孜孜以求。

        冉成之更知道，教育局局长不可能提拔他这种人。局长所谓的找机会提拔，不过是一个画饼而已，每年都要念一次，每年都与他无关。如果局长这次不给他画大饼，他没准会留下来，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教育局工作多年，他熟悉情况，没有什么压力，有朋友要找他安排一下小孩读书的事，他也方便插手。但局长要用这种方式让他留下，反而让他生出逆反心理，很坚定地回答说：“我想好了，就去支铁办。”

        凌晨五点钟，“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彭家坝村的上空。

        村民被这一声巨响惊醒。青壮劳力，都披衣起床。漆黑的天空，手电筒的光束交织。

        村北的山脚，数股人群汇在一起，村主任彭龙大声问道：“你们听到没有，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放炮的声音。”有人回答说。

        “大清早放炮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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