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次醒来，我成了一名女子，仍能通其情感，却少了知觉。

        10岁时，因双亲病故，而投奔姨母家。我一直恭顺谦敬，姨妈家并无姊妹，所以深得姨妈喜欢。而我最喜欢的却是表哥，他是家中独子，却无骄奢之感。

        记得初见，他穿一身月牙色的锦缎长衫，墨发以玉簪束起，姿态闲雅，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天质自然，当得上公子如玉之称。

        后来，与他相熟，初见的清艳之感更甚，只是他清澈的眸子看着我的时候，对我舒眉浅笑之时，我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心。

        我及笄后，姨母做主，把我许给了表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们两人琴瑟调和、举案齐眉。

        可是，嫁于表哥两年，我仍无所出。表哥是家中独子，有延续香火之责，姨母劝表哥纳妾，可是表哥不应。姨母认为我善妒，再劝表哥休弃我，甚至以死相逼。

        表哥在姨母房前跪了三日，姨母仍不松口，见到表哥和我，就开始“养子不若狗、白白生养一场”、“丧门星”之言论。而后，表哥身子骨一直不好，终不出一年染疾而故。

        终是无法相守时，我也跳河自尽去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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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睁眼，我成了一名男子，准确点是一名被净了身的男子，俗称太监。

        家中大水，一家六口生存艰难，我大哥和二哥已经成人，能够做工补贴家里，只剩我和小妹尚还年幼。

        最后，父母商量，把我送进了宫里当差算保全了我的性命，把小妹送去了一家员外当童养媳。

        我没有背景，没有钱财，只能被指派去干粗活，公公们心情好时能赏我一碗热汤，心情不好时动辄打骂还是好事儿。

        就这样，从9岁入宫，到现在34岁，我一步一步往上爬，后来投靠了皇帝的宠妃妍妃，做到了总管太监。看着皇子皇孙羡慕极了，我这无根之人，哪里还有这福份，活下来就是颇天的福气了。我也收了两个干儿子，张强和孙宽，好好培养他们，都是苦命的人，而且未来去了也能有人为我送终。

        我40岁时，妍妃因得罪太后被废，我也被牵连。万万没想到，最后送我走的，果然是我的好干儿子。

        “只有你死了，总管太监之位才会被空出来，干爹，你这可别怪我。父子一场，您老下去，可得保佑我张强。”

        最后，还是孙宽为我收了尸。唉……

        --

        再次醒来，未想，我成了一只狗，准确点，是一个乡中老妇的狗。

        老妇，极其粗鄙，一直较为自大，在独子十四岁中秀才后，就认为自己的独子理应配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于是，她把与儿子情意相投的童养媳卖到了青楼，小儿懦弱，虽不肯，却也随了老妇的心愿。

        老妇的独子有副好容貌，去城镇采办之时，被镇中张员外的幼女看上。老妇知道后，便自作主张，张罗了婚事。

        婚后，张氏开始作妖，第一日便受不了乡下的简陋，吵着要回娘家，对老妇也是各种嫌弃，其子懦弱，不敢言语。

        而我作为老妇家中唯一看门的狗，噩梦也来了。老妇每日受气，必定拿我撒气，从开始的粗言秽语，到后面的棍棒相加。他们婚后不到一月，张氏拉着其子回了娘家住，然后没再归来，只留下了一袋银子。而我，也是他们走的那天晚上，被打中要害而亡。

        闭眼前，我是唾弃着我力量的弱小和老妇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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