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抓痕 (3 / 3)
        当然，在我后来的记忆中，当时我想注意的其实还不是他们，而另有其人。他就是在那个晚上，突然掐住我脖子的那个人。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在我胡乱挣扎的时候，我在用我尖尖的指甲抓破自己下巴的同时，也抓破了对方的手臂，直到第二天我清醒过来，我的指甲里仍存留着那人星星点点的皮肉。

        这一点，母亲和二姐没有看出，她们以为是我自己抓破了自己的血肉。而我自己却清楚地看到了，那皮肉更多就是掐住我脖子那人的。

        所以，只要我注意到，谁的手臂上有抓伤，他一定就是想置我于死地的那个人。尽管我承认，七岁时的我是断不会有这么清晰的思路的。

        惊喜的结果来得还是相当快的。也就刚刚过去一个星期，我就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个手臂有伤的人。

        那还是一个中午。自从决定要找到这个人，每天中午一见母亲躺下，我就悄悄背上书包，拿了上课用的小板凳朝外走。母亲当然以为我是去学校的，况且，我们村的大多数学生都是这样。

        当然了，这期间，王有发到底来没来过我家，我真的不知道，也顾不得知道了。

        我背着书包，拿着小板凳，象个小幽灵似的在村里的大街小巷走。在这里，我还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在那个时代的我们袁家坟村，许多老人妇女儿童可以睡睡午觉，许多男人却是很少有睡午觉的。

        母亲她们常常会利用鸡叫三遍，到天明的这一段时间，到麒麟冢上自家的菜地里去收拾收拾，村喇叭里的军号声一响，就要回到村里，等待生产队长派工去参加大田劳动。

        而我们袁家坟村的男人们呢，又往往会利用中午这段时间，不是运运土铡铡干草，利用猪圈里积积肥；就是会利用这段时间，修理修理下田用的工具，甚至抡斧头挥刨子，为家里打上一两样家具。

        好在，我们袁家坟村也并不十分庞大。关键还是，各家各户的院门不但没有门板，院墙也是矮墙头，象我七岁这样的个头，就是不走进人家的院落，只要把小板凳垫在脚下，是完全能够望到院内情景的。

        那时候，其实我还没有走到王小脚家的院墙外。王小脚家就住在我们袁家坟村西头一个很僻静的巷子里。因为巷子僻静，在我七岁的感觉里，就有些毛骨悚然。所以，我行走起来也就有些蹑手蹑脚。

        我不清楚是否我的轻手轻脚，让从院中走出的王小脚男人王大憨没有防备，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总之，当我刚刚走到他家的院墙外时，王小脚的男人王大憨也正从他家院中走出，光着膀子，满头满脸的汗水，不知要去干什么。

        就见王大憨见了我，先是一怔。应该说，他不怔，我还未曾注意到他手臂上用手指抓出的伤痕。他一怔，他手臂上的伤痕则完全被我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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