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日时送块砖头是什么鬼 (1 / 2)
        初晨的阳光照进蒙上一层灰尘的小屋里，少年在第一缕晨曦到来时睁开双眼，伸个懒腰从墙边的角落里站起身来。他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甚至你去叫他吃饭，他都不知道要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他向来总喜欢睡到醒，望着窗外晨光下的一片废墟，少年神情萎靡的打了个昨天晚上没打完的哈欠，他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喜欢起睡觉的，就像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了，大概是因为它总没有梦里的好。

        少年回头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小屋，它灰蒙蒙的，空空荡荡，你很难从这里找到任何一件有意义的物品，但它就这样孤零零的坐落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少年一翻身坐到窗台上，看着外面世界中的苍空野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压碎了的压缩饼干吃了起来。

        微风渐起，废墟中的一棵树随风摇摆，远处是一片耸立的高楼，少年怔怔的望着这一幕有些出神，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人们创造了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没有人以后竟变得如此美丽。他想总有一天连发呆也会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不可或缺。人总是在失去后才会明白最珍贵的，这点对于时间也是一样，少年觉得如果不时常浪费一点就很可能错过最好的那一刻。要是有一天他不再发呆，或许他会利用这段时光来干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打打孩子什么的。

        高楼下的喧嚣声中，娇艳的少女从簇拥她的人群中脱颖而出，在广阔的天空下灿烂的笑着，她就像在这个晴空下灿然绽放的一朵野花，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欢乐的歌声在人群中响起，然后天空中盘旋的飞鸟全跑光了，少年觉得他们唱的真是难听，这就像你采下一朵野花，猛地发现下面还埋藏着一坨牛粪。野花在空中飞舞，牛粪也一样，这是它们的自由，你无法插手。少年也无法阻止他们歌唱，他或许可以离开，但他坐在这里就只能听了。他看着墙上订着的残破日历，胡乱撕了几页使它更加残破，日历停留在了七月二十一日，那是小野的生日。

        少年很难理解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在意生日，因为在这里你很难对未来还有什么期待，你可以自由的想象未来的美好，只是却难以确保自己能活过下一秒。所以这对少年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他的人生从来都是为了过去，毕竟你享受过的人生才是你的，而生日就是在庆祝自己又撑过了一年，这没什么好开心的，甚至隐隐让他觉得有些悲哀。

        少年望着人群之中走出来的一个青年，他挺着胸膛走到少女的面前，从背后的礼物盒里拎出一条项链，嘈杂的人群开始起哄，少女低下了头，青年就笑着把项链挂在了她的脖颈上，还顺便替她整理了一下垂散下来的棕色长发。项链上闪着光的石头在某一刻晃过少年的双眼，他本能的闭上眼，又在下一秒睁开。他认出那曾是大破灭前有钱人趋之若鹭的一种石头，只是当灾难来临时大家发觉它和普通的石头也并有没什么区别。

        少年想着或许自己也该送些什么，他随地的找了找，找到一块砖头，它很朴实，少年注意到它是因为它比其他砖头都来的完整一些，而且比那块青年送的那块石头大很多，这意味着它可以用来砸人，少年用过，效果显著。他拿起那块砖头对着苍空下的少女比划了很久，然后又默默将它扔了回去。可能是少女与那个青年隔得太近了，这让他看着他们就忍不住会想起那个青年送的也是块石头，而这是他送给小野的第一份礼物，送的也总要是她第一次收到的东西才值得纪念，他并不想让少女每天就拿着一块砖的。

        微风徐徐的晴空下，他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发着呆，远处废弃的高楼下是那群欢笑追逐的青年和少女，或许他的身边也曾几何时拥有过这样的一帮人，只是他在某个午后将他们一不小心的弄丢了，不过少年并不在意，就像他们不在意他一样。

        。。。

        时间在发呆中开始加速，恍惚间天边已是如燃烧般的晚霞，归巢的鸟叫吵醒了发呆中的少年，他扭头看着那个踮起脚尖悄悄走来的少女，远处的人群已经散尽了，她冲少年笑了一下，然后紧挨着少年坐在了屋外的窗沿上。绚烂的晚霞里，少女学起少年的样子仰天天空，纤细的小腿在半空中随风摆动，她轻轻的把头靠在少年肩上，然后装作不经意的玩弄着棕色长发。

        少年怒视着身边的少女，她就这样走进了自己发呆的时间，没有一丝的准备。他认为那些挥霍掉的时间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挥霍了。于是他盯着少女稍显青涩的脸颊，那束耀眼的宝石项链已不在她身上，少年觉得任何的时光只要沾染上眼前的少女都会变得有意义，而他却并不想让自己的人生被滩上什么多余的意味，他活着只是为了活着，所以少年只有在自己孤独的时候才会是个少年。

        下一刻，废墟中树影婆娑，夕阳在刹那间穿过摇曳的叶片，为灰白色的小屋映上了一层娇红。恍惚之中少年盯着身边恬笑着的少女，看着她从布袋里抓出一把花生塞进了自己嘴里，他觉得好像每次见面少女都会往他的嘴里塞些东西，看的旁人哀叹一声，然后纷纷拿花生去喂自家的狗子。

        许是微醺的晚风让他有些醉了，少年望着少女夕阳下极美的剪影，他想着要是终有一天他会娶了这个姑娘，他们会住在那片仅存的居民楼里，生下几个孩子，然后他会将这个姑娘埋到屋后的废墟中，守着她过完不错的一生。只不过他将这一切的想法都留在了遥不可及的将来。少年看着身边的姑娘，也许他有一天终究会选择走上这条路，只是他已经提前看到了它尽头的风景。这对少年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就比如要是你提前知道了一部电影的结局，就不会再去花费时间看它了。

        “最近过得还好吗？”

        微风轻摇，漫天晚霞里的少女轻轻转动发梢，夕阳下少年看不清她的神情。

        “还好吧，我争取再活八十年左右。”

        少年随意答道。

        少女轻轻锤了少年一下说，好好说话。

        少年于是凝视着天边的云霞烂漫，夕阳西下，反问道，你呢？在城市中过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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