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疚情
        全镇的夜色是周易的，全镇的幸福是周易的，他踩着醉步走向洞房。

        洞房花烛夜，温柔故里香。李三娘早去了头盖，帐中和衣睡下。房门紧闭，趁着酒力仍是推不开。周易在外喊她，却一丝声响也没有。他才酒去半截，悻悻的坐在台阶。

        此时，红儿在指挥收拾残局，打发酒客。但周易的手下余犹未尽，迟迟不去。他们高喊着上酒，把场面搞得乌烟瘴气，红儿没了办法只好离开，叫来翠儿和紫儿留下照顾他们。

        府中笑语声不断，红儿累了，她回到房内准备睡下，周易却来了。她望着红脸老爷，不知他到这儿来做甚么？

        “红儿，老爷疼你来了。”周易吐着酒气，苦笑着对她说。

        “老爷说胡话了不该，大喜日子跑这儿来，新娘明儿找红儿算账可怎么好啊！”

        “不怕的，老爷兑现诺言了。老爷就在你的房里睡吧。都过去了……”周易说着上了床，瘫倒而睡。

        散席了，大家出府门，包曾力也在人群中，但他拖着步落后他们，最后在角落处停脚。见人散了差不多，他又趁机转身进入府内。此时家丁们正沉浸在酒的世界，借此找找可疑的线索正是好时候。

        快步去厅堂，跳上高高的木梁，寻找牌匾后面的角落，跳下用小刀挑挖木地板的缝隙，希望找到暗藏的机关，但上上下下都没有想要的东西。书房可是大户人家的重要地方，他便窜入周易的书房，一个识字不多的暴发户特别爱炫雅的地方。

        他对书架很敏感，习惯性移动书架，再借着微弱火石之光，果然在墙壁上发生不同的迹象。他暗喜地挑挑墙上的缝隙，小木板竟然触动机亲弹开来，暗室出现了。

        地方小，他低着头钻进去，里面却高了很多，一堆盖着布的东西在眼前。掀开了布，金光立现，他本能地躲避一下，以为暗器发射。脑袋撞到墙上，耳朵嗡嗡嗡地响，才发现不是暗器，是一堆金子，金元宝！

        难怪周小吏出手大方，一定找到藏宝图了。包曾力拿起金元宝，很沉，份量十足。他查看元宝的底部，那儿都有印记。周家收到的金锭却没有印记，让人奇怪。眼下的金子却有印记，但记号不深，且有划痕，是为消弥证据所为。金子只是一小批，周小吏轻而易举得到，那么还有别的人肯定也有得到。他想到杜康水他们。那批财宝果真就在小镇某处，包曾力很兴奋，他差点带上金子出来，但还是克制住了冲动。

        书架恢复原样之后，他径直走到天井。阿通在拉着紫儿要寻开心，紫儿半推半就地小跑，包曾力躲在暗处等他们走远了，继续找到那条窄小的路，往牢房方向去。

        牢房大门是关着，不过很快就被他打开了。没有人看守的牢房，黑漆漆的。打上火石慢慢地往里移动。过了几间，没有发现犯人。他想找胡为关的那间，可是怎么找得到？空空的牢房！犯人都被周易放了吗？周易真是好人一个？包曾力不相信，他想，有好人的地方都是天堂。眼下空的牢房，是好人所干吗。

        一直往里走，找到最里间只有一个小门的地方，他撞开后，借着火石，吓一跳。还有犯人在哪！地上躺着人，枯枝和盐巴散着，空气是霉臭的，他捏住鼻子蹲下，要推醒犯人。但那人没有反应，他的手指放在犯人鼻孔探气息，才知早断了气。

        包曾力拔开犯人的乱发，原来是客栈伙计。抓他干嘛？包曾力想不起来，伙计是因他们而被抓的。伙计脸色平静，好像只是在睡觉。除了全身冰凉外，衣裳也是没破了丁点，包曾力判断伙计已死很长时间了，他惊奇狱中鼠虫并没来噬食伙计，有如沙漠中的一具干尸，又比干尸丰满，有血色。

        找不到胡为死因，倒发现了伙计。他猜想伙计的死或许同他们有关。如果不住在客栈，伙计能死吗？答案无处可寻，官吏猛于虎，伙计的死，小镇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包曾力有些难过，若他们在客栈，伙计是抓不走的。

        吏府出来，夜已深了，街面上打更老头没见着，包曾力不知那老头疯了。包曾力跃入周家，回到房里，和衣躺下，脑里飘着：金子……伙计……金子……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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