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忆事
        吃酒到二更夜，散了席，周名将包大哥安顿在周杰房间。娥娘拿来被褥布置铺好，他们坐在外间喝着茶聊天。周名酒气未消，但神志仍清醒，他对包曾力说：“事情已了，准备要去洛阳同周杰会合，告诉他已复仇，不必再呆在洛阳了。”

        包曾力守住自己的想法，以周大侠身手怎么会轻易失手于郑山之辈？他认为周名过于天真，读书读傻了吧，对江湖一窍不通。但他说起另一件事来。

        “周名兄弟，不必离开小镇，周杰办好事自然回来。他不在洛阳了。”

        “爷爷不是让他去洛阳找谢大侠吗？”周名生疑地反问。

        “周杰兄弟是到了洛阳，之后又同谢大侠去京城，并非找仇人线索。”

        “包大哥不要骗我，不能再失去周杰！”他不相信包曾力的话，语气不由地提高几分。娥娘闻声出来，他们哥俩没有吵嘴。

        娥娘责怪周名说：“二爷喝多了吧，怎么能对包大哥大声嚷嚷。好了，咱们走吧。”

        她去扶周名，他坐凳上死沉死沉，理都不理她的。她只得暗暗使出劲来拉他，周名不快地说：“说什么了，妇道人家懂什么！包大哥别见外，先休息，咱明儿再聊吧。”

        包曾力送他们出去，回手摸摸耳朵，发烫。耳朵上一百只扭曲的虫子，还在蹦跳。喝过酒后，耳鸣倒消退多了。他是有点累，便啥也不想上床睡下。

        李三娘收拾残席，回房安歇。漆黑不见五指的床上，她失眠了。她想到过去，想到桃花。桃花开时，她喜欢摘折几枝插到瓶中，房里充盈了芬芳气息。那年初春，桃花开得正闹，家中来了客人。那天爷爷很兴奋，他接待一家从北方来的故人。

        客人声音宏大，笑声朗朗，李三娘很奇怪地站在门外偷看他们。客人的儿子，比她大，人却很瘦，娇里娇气像个女孩。李三娘想同他说说话，拉了拉他的手，但他躲开她，尽跟着大人寸步不离。呆了几天，他才告诉三娘，他可是洛阳来的。一付骄傲的公子脾气。今夜所见那位大哥竟然是他。

        那年桃花开时，三娘上树摘了三枝养在水里，枝上是花骨朵待放，养几天便会开花。被小客人发现了，他偷偷拔了枝条玩耍，李三娘抢回来。周易只得带他去摘桃枝才罢休。

        挑选花蕾多的，花绽放开很好看，并且浓浓的花香。三娘才有满足感。周易总找枝条开得多桃花，放几天花儿枯萎了。李三娘说他在糟塌桃花，就不应折枝胡乱玩弄。

        小客人还要桃花，周易继续满足他。小镇没地方可玩，周名问小客人，哪里好玩？洛阳！好大的，走累了可以到轿子里睡觉，小客人得意地说。李三娘远远地跟随他们。小客人哭起来，告诉周名他们，桃花又死了。

        李三娘看不下去，她严肃地说：“桃枝要放在水里养的，你拿着它，满大街跑，当然不活了。”小客人对李三娘很不满，哼地一声走开了。

        爷爷对客人热情招待，李三娘也想让小客人高兴，她偷着上树摘桃枝去，桃树枝条细软，她摔了下来，折了手。周家闹翻天了，爷爷抱着她去药铺治疗，小客人被他的父亲痛打，周名和周杰很害怕，躲在房中不敢出来。总算无碍，李三娘趴在爷爷的背上高兴地吃着糖块。没有惩罚，反而有奖励。三个小伙伴有嫉妒也无计可施。

        小客人在地上抽搐哭泣，爷爷放下她，赶忙抱起小客人说：“兄弟，你怎么也下得了手打，孩子身骨子弱，能经起你的拍打？别哭了孩子，带你去看戏，你没有见过花花彩彩的。”

        客人委屈地说：“大哥，小公主摔伤了，咱痛心哪！这个孽子宠坏了，要这要那的！”

        “不要胡说，什么小公主的！”

        爷爷把小客人送给他的父亲，他又转身拉她的手。

        “三娘又痛了，要告诉爷爷一声，咱们再去找郎中。”

        李三娘想又可以吃糖块了，清脆地道：“好，爷爷！”

        李三娘没跟他们去看戏，她由周易照看。他找些纸片，竹条来做蛐蛐逗李三娘开心。

        不知坐到几更了，窗外的野猫静也不出声。回忆起童年往事，虽甜蜜，她又怎么能留住它们呢。周易要来接人，已无法逃避的结局。爷爷走了，她特别感到孤单。嫁给周易，算是天意安排吗，李三娘伤心地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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