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蝶贝的传说 第二节 (1 / 3)
        别看纯仔年龄不大，平时的水性倒是不错。以前，他一个猛子能扎好几米深，水里憋个两三分钟也不在话下，不过下潜到二、三十米深的事却从来没干过，一是没必要，二是太危险。他发现，那些土著人个个简直都是“水上漂”，一猛子扎进海里，十几分钟不露头都是小意思。像他这种，最多最多憋五六分钟就顶天了。游起来，那些土著人身上都像抹了润滑油，跟泥鳅一样，哧溜哧溜，灵活疾速，纯仔就是拼尽了力气也游不过他们。

        当然，纯仔毕竟还小，体力不比大人。由于每天要上船出海，纯仔也没多少时间练功，比起那几个在岛上摘水果、种芋头的小伙子，他觉得自己都落后了，因为那些人还能抽出点时间站桩、练拳，不时跟林靖山学几招。不过，纯仔还是满心想练成功夫高手，他便经常利用空余时间，有时在船上拉开马步练站桩，甚至下水后，他也憋着劲，在水里一动不动摆出站桩的姿势。

        莫佬伍看到纯仔站在摇晃的船上拉开马步练站桩，感觉有些新奇，也想跟着一起练练，谁知这一站，才觉得保持平衡不易。他看纯仔站在船头稳稳当当，云淡风轻，就问是否有什么诀窍。纯仔笑笑说：“老虎哥，要想站稳的话，记得上松下紧。上松，就是上半身放松，要随着船的起伏顺势摆动；下紧，就是两腿要绷紧劲，像栏杆或桅杆一样铆死在甲板上，尤其是两脚的十个脚趾，要用力抓在甲板上，这样才能保证身体不会挪动。”

        按照纯仔的方法一试，莫佬伍果然站稳了许多，他欣喜地说：“哎呀，纯仔，你这方法管用啊！我这做厨子的，手上功夫没得说，脚下的就差太多了，我正好练练。”

        初次下潜时，瓦利再三告诫新人们一定要紧跟那些老手，估计好自己能憋气的时间，下到能够承受压力的深度，千万不能争强好胜，盲目冒进，不然有可能在水下迷失方向，被水草缠住，或卡在岩石中，遭遇不可预测的危险。

        纯仔一开始跟着一个名叫辛那的土著小伙子潜水，辛那比他大不了太多，大概十、七八岁，个头也不高，但肌肉结实，眼睛黑亮，笑起来两排白白的牙齿，很有魅力和感染力。他带着纯仔先在靠近海岸的浅水区潜泳，等纯仔稍稍适应后，再带他去远处岛礁旁比较复杂的深水区潜水。

        不用怀疑，塔希提附近的水下世界真是奇妙无比，七彩多姿。纯仔发现，这里的海水透明度非常高，潜入很深依然能看清海底的样貌，那些形态各异的游鱼、色彩缤纷的珊瑚、摇曳多姿的海草，从身边无声地掠过，令人目不暇接，让人惊叹连连。纯仔有时禁不住想，其实做一条深海小鱼也很不错，生活在广袤无边的海中，优哉游哉地享受海底世界的美景。最大的危险就是遇上那些食肉的大鱼，或者被人捕捞上去，当成食物被烧烤或水煮。

        熟悉水下环境后，辛那才带着纯仔一步步学习采贝。在那些十多米左右深的地方，黑蝶贝早已不多见了，很多地方都已被人采完。辛那告诉纯仔，真正优质的黑蝶贝，都在三、四十米深的水域，那些地方，一是能潜水下去的人比较少，干扰少，黑蝶贝生长的时间保持得比较长；二是水温比较低，环境比较舒适、幽静，更有利于黑蝶贝生长。

        辛那反复叮嘱纯仔，采贝是个比较危险的技术活，除了需要潜水技能好，体力也要好，还要大胆、谨慎、小心，不被黑蝶贝咬伤、刮伤。此外，还不能太贪心、太自信。此前，就有不少人因为贪念太强，总想多采一些，或者总觉得自己水性好，想潜入更深的地方采更好的黑蝶贝，最后耽误了上浮的时间，或者陷入迷宫一样的海底，找不到出来的路径，白白丢失了生命。

        这一晃将近两个多月过去，纯仔聪明好学，机敏伶俐，在学习潜水採贝的同时，还陆陆续续学会了好些简单的当地话，加上手势和表情，多多少少能与当地人聊上几句。辛那平时也喜欢交谈，经常教他当地土话，这样纯仔不仅潜水採贝的本事大大增强，当地话也学得特别顺溜，日常的简单对话对他来说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了。

        掌握了基本的潜水、採贝技巧后，下海的这些中国劳工就开始比试谁潜得更深，采得更多，谁采的黑蝶贝更大、更好看，谁第一个采到蕴藏有黑珍珠的黑蝶贝。他们与那些土著人不一样，土著人几乎毫无胜负心，无心比试，也不愿累着自己，每天採贝的时间也不长，感觉采够了就回家，多点少点无所谓，回去就唱歌跳舞找女人。中国劳工发现黑蝶贝和黑珍珠采得越多越有钱后，就会花更多时间去潜水、去寻找、去採收，采完回去后，他们往往既不唱歌，也不跳舞，更没心思找女人，往往是弄点吃的喝的，聚在一起吹牛扯皮，等菜足饭饱，累得不行了就去蒙头睡大觉。

        纯仔这些伙计每天出海，习惯光着身子风吹日晒，很快也变得像土著人那样黑不溜秋了。这天，辛那带他去土著的村落中玩耍，途中偶然碰到一位女孩，纯仔眼前一亮，一下就认出来了，是刚来时认识的阿瑚，他高兴地用当地土话向她打了个招呼。没想到，阿瑚却一愣，一下没有认出他来，而是有些疑惑地问：“嗯，你是？”

        纯仔忙提醒说：“我是纯仔，纯仔啊！”看阿瑚还没反应过来，纯仔又拉起脑后的辫子晃了晃示意说：“不记得了吗？大清来的，留辫子的，想起来了吗？”

        阿瑚想了想，才记起前两个多月的事。她说：“哦，哦，是你啊！我听说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纯仔嘻嘻笑着说：“你听谁说的？我们留下来了！根本就没走！”

        “哦，留下了？不容易啊，怎么平时没见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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