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第聂伯堡会战 (1 / 2)
        “约瑟夫大帝，我的皇帝，我的主人，动员了全国的士兵，两百个营和几千个中队······”

        狂风怒号，飞雪无情地抽打在脸上，然而赫斯的军歌要比天公更加士气高涨。尽管有的士兵连手指都在大打哆嗦，他们依旧扯着嗓子，用几乎是喊话的方式不断进行单曲循环。弗莱德里希骑着高头大马，透过望远镜久久顶着远方巍峨的第聂伯堡城墙，“今年比往年更加寒冷，这可不是好事。”他摇了摇头，颇为懊恼地自言自语着。东伏尔加平原除了流经城市的布格维纳河无险可守，因此第聂伯堡承担着粮仓和桥头堡的双重重任。此河春秋水位颇高，通航能力突出，不时有船只往来输送物资，而第聂伯堡更是伏尔加城市设计的典范之作。如果布朗堡垒只是优秀的要塞，那第聂伯堡真正做到了宜居和防御的统一，这在战时尤为显著。没有群山屏障，砖石夯土混合城墙也比不上布朗堡垒的铜皮壁垒，然而城市最大限度利用了地形，其建造于河畔高地之上，除了唯一的大道四围尽是松软泥地和疏林，大炮难以通行，也难以校准。沿城市修建有大量栅栏、壕沟和沙袋堆积而成的掩体，又不影响正常交通。城中供排水系统及医疗区域齐全，著名的第聂伯堡大学也位于此处。

        城市显然戒备森严，据情报显示驻军配备有榴弹炮和霰弹铳炮，老宰相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乘云梯攻城的士兵被打成筛子的模样。

        重振旗鼓的伏尔加各部联军共十五万余人，星夜奔赴此地，而陆续整顿补给后的赫斯军队也达到十二万之众。只是阿纳托利战役让骑兵部队受损颇重，威廉公爵和迪米特里一个在伏尔加侧后方，一个负伤，他们的副官终究比不上他们，因此部队的实际机动性有不小削弱。老宰相想了想，看着队伍里昂首阔步前进的帝国掷弹兵。这支严格按照约瑟夫大帝要求训练的部队代表了一个帝国崛起的时代，也代表着大陆最严谨、最训练有素的步兵。

        “大人，伏尔加十万大军分三路火速赶往第聂伯堡，预计会在今晚抵达，我们是迅速攻城，还是······”“传令，就地驻扎。”“遵命！”宰相捻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把视线游走到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叫莱因哈特过来，我有吩咐。”

        天气也不帮赫斯的忙，眼见着飞雪小下去，到了夜间时分竟然转成了雨夹雪。士兵们泡在一片烂泥里，怨声载道，大炮轮子也陷入了泥地，寸步难行，后勤部疏忽的操作又使部分火药受潮，刚刚打了大胜仗的喜悦仿佛一下无影无踪。长途跋涉的伏尔加人同样不好过，连尼古拉斯亲王的战马都好几次陷入地中，差点把亲王颠下来。不少征募自农奴的步兵更是一路咕哝，非得让近卫掷弹兵去各部维持秩序。黑夜中，远远望见第聂伯堡模糊的轮廓，似乎安详如常，亲王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开火！”

        大炮轰鸣，虽然只是林星转瞬即逝的火光，但战栗的大地让亲王大感不妙。转眼间城市那头便是杀声震天，塔楼上霰弹铳炮沙哑的嘶鸣声也此起彼伏。“赫斯人疯了吗，竟然在这种鬼天气强攻城池。他们让时代退到中世纪？那还得搬几部投石车来！”来不及遐想，亲王命令各部强行军，火速赶往第聂伯堡。考虑到突如其然的增援能把赫斯人打个错手不及，尼古拉斯亲王下令禁止点火把，以最大可能减少噪音。

        然而意外忽然发生了，絮絮叨叨的雨夹雪里倏忽间便是一排闷响，就像暮色里恶龙沉重的呼吸，直让人毛骨悚然。侧面不少士兵惨叫着滚到地上，身上是小溪般汩汩淌出的血流。又听得四面八方马蹄缭乱，赫斯骑兵的冲锋号直直打破黑夜震耳欲聋，每支队伍的每一个方向都是黑暗中摸爬滚打鬼哭狼嚎的溃军。直到亲王忙乱中命各部点起火把，莱茵哈特带领的龙骑兵老早跑出射程了。

        为伤员检查时，特制的气**被呈到亲王面前，这让他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愤怒的骑兵军官们纷纷要求追击，可亲王只是摆了摆手，让大军带着火把保持速度前进。缠着油浸棉布的火把带来一阵暖流，一下击退了黑夜与苦寒，让长途跋涉的伏尔加人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可这样一来，大军在对面的望远镜里就格外清晰了。

        “很好。”宰相点了点头，传令让佯装包围城市的气枪兵迅速撤回。直到尼古拉斯亲王疲惫不堪的大军驻扎入城市及附近，亲王才被守军告知赫斯人不过是拿着气枪胡乱射击城墙，只不过有大批士兵绕城游走，大喊攻城，搅得守军在各位置东奔西走。

        “全体听令，把大炮排上高地，等情况允许便远程炮轰敌军。未得指令绝不准许主动进攻赫斯人！等到冬天完全降临，他们只有撤走的份！”部署完毕，亲王亲自登上塔楼，眺望着远处井然有序的赫斯营地自己在兵力上远远超出赫斯人，又是本土防御战，他完全相信只要死守到冬天，不主动出击就能让赫斯人退军。

        “很好，现在亲王阁下犯了他第一个错误，把主动权送给了我们。”弗莱德里希正推演着下一步作战计划，“明天让能开火的大炮集中轰击敌方人员，然后，安哈尔特，你指挥我军二部正面佯攻，什么时候坚持不住了就迅速撤军，记住，只是佯攻，当然我也不认为你有打下第聂伯堡的本事。”

        指挥部里一片哄堂大笑，无论是老资格的军官还是少壮派都对贪生怕死的侯爵报以冷嘲热讽。侯爵的脸庞简直成了狒狒屁股，他搓着手，走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只得装傻，在众人不屑的脸色里打着哈哈退下了。

        “这老不死！早晚有一天我要他好看！”侯爵恼怒地回到营地，饭也不吃就气鼓鼓地躺下了，可一想到明天的战斗，他只觉着透骨严寒从每一个毛孔刺进心脏。

        翌日清晨，大炮用杠铃般的微笑为每个士兵送来早晨祝福。侯爵每一块肉都在说着不情愿，可只得硬着头皮爬上战马去，举起指挥刀，下令进攻。

        于是在欢乐雄壮的军歌中，黑鹰旗帜随风雪翻飞，数个线列步兵横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缓缓移动。呼啸的炮弹不时从他们头顶飞过去，在原野上轰击出一片可怕的尘土，呛得人喘不过气。另一边尼古拉斯亲王见状，立刻下令本部步兵迎击。

        伏尔加孔武有力的军歌不甘示弱地走过风雪，赫斯的“大帝颂”扳起手腕，两边军乐手卯足了劲要让己方从气势上压倒敌军。很快来自克虏伯大炮的第一颗炮弹落入伏尔加右部之中，尘土滚滚，夹杂着一片殷红色血雾和杂碎的肉块。后面的士兵就这样看着前排战友猛地消失不见，腥臭而温热的脏器破片和肉块飞到自己脸上。但谁也不说什么，随手一抹脸上的血迹，就端着步枪继续前进。随着距离缩短，实心炮弹打飞的头颅、霰弹分裂的身体也随之激增，可欢乐的军号片刻没停，每个人都像在郊外散步一样不紧不慢地前进，然后端起枪，准备听令射击。

        距离之近，以至于透过飞雪能清晰辨认出对手的五官，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是相同的神色——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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