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伊斯特伐利亚的少女 (3 / 4)
        路德维希被俘的清晨，对莫妮卡来说，是千千万万个美好破碎的清晨。汽笛冷着脸叫喊起来，她不得不抛下自己的“书”，匆匆换上打满补丁的旧麻布连衣裙，再往嘴里塞一点冷水和黑面包。

        不到2分钟，莫妮卡便披着朝霞走在小路上，冰凉粗糙的石板是一大块贪婪的巨舌，恣意舔舐少女赤裸的双脚，生疼生疼。她随着人流逐渐走进矿洞，看着周遭的光被黑暗一点点吞没。起初是下坡路，走了约莫20米便是一个竖井和一段绳梯。

        硝石矿洞位于地下深处，闷热气息和弥漫的尘埃不知让多少生命消逝。整个矿洞只有4盏煤气灯提供照明，一层十几厘米的灼热泥浆满布地表。莫妮卡刚刚从梯子上下来，它们就一口吞噬了少女的两只光脚，汗珠也凝聚在她维纳斯一样的鼻尖上。

        中午有一小段休息时间，面无表情的监工拎着篮子和水袋分给矿工。稍作休息就要继续工作，知道晚间汽笛二次响起。晚饭和早餐都是没有的，若是想多省下一点微薄的薪水，就得把中午的黑面包节省点。

        人流被星点送来，被星点送去。莫妮卡也揣着回家路上捡来的文字，点起火一点点读起来。到夜深人静，她却还有一个秘密。于是火苗熄灭，苗条的背影却悄悄向山上走去。

        石峰让贝松山脉南部地形复杂，峰丛间往往是未知之地，四通八达的溶洞随处可见，让远方的探险者头痛不已。莫妮卡却灵活地穿过疏林，径直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溶洞口。她不需要火把，更不需要向导，只需凭借双足和肌肤的触感，还有多年之前的误入和矿洞经验。一开始是破碎的岩石扎在脚上，只要忍受一小会，在无数分支中向最左转，湿润的粘土就可以亲吻足底，安抚伤口与疲倦，最后，再次转过一道石壁。

        于是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汪小小的池塘，四围的石峰高耸，像桶壁一般把这清泉贮藏在心，也只有穿过溶洞才能得此秘境。在水畔一株老柳树挣脱岩石桎梏，枝干苍劲盘曲，无数绿丝绦联成一圈绿色布幔，把池塘掩去一半，清香阵阵扑鼻。莫妮卡放松下全部身心，脱去裙装放在洞口，走向湖心，让澄澈的水尽情荡涤身躯。皎洁月色更是把自己的美也化作银色水帘，送到少女曼妙的身形之上。她带着轻松的微笑，挽起金色长发，捧一汪清泉沿着发丝缓缓浇下。

        远远传来匆匆而纷乱的脚步，兴许是夜路过客？莫妮卡并不在意，潜进水中又调皮地钻上水面。

        脚步夹杂着男人的谩骂乃至枪声逐渐清晰，莫妮卡警觉起来，她站起来，竖起耳朵倾听，但并不觉着害怕，毕竟溶洞是她最佳的屏障。终于，足音缓慢下来，骂骂咧咧也变成了疑惑的问答。她再次安心，继续享受罕有的天堂。

        “砰！”“约翰！约翰！你——”“砰！砰！”“我、我和你拼了——”噪音巨大，少女着实吓了一跳，跳出水，又羞得满脸通红。那脚步变成了两人的，已经把洞口碎石踢得飞溅。环顾四下，莫妮卡一下钻进柳树的枝条间。

        一个声音小下去，依稀可以辨别出他踏上了粘土地。另一个声音却在碎石路上打着转。浅浅的池塘只能勉强没过莫妮卡的胯骨，看着胯上两条曲线若隐若现，她的脸颊烧得滚烫滚烫，又只得躬着双臂遮掩在胸前。她的心从未向今天这样就要撞出胸膛。

        还是有一个影子出现在洞口，随即传来人落入水中的声响。莫妮卡看着柳条缝隙外的男男子身影，几近窒息。

        突然，外部碎石地上声音大作，那个湖中的男人立刻扑进柳条之中。

        两只碧蓝眼睛含着晶莹泪珠，脸蛋通红；小麦色的脸庞憔悴不堪，坚毅不改。

        青年上尉爱德华?路易斯尴尬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少女，可只是一秒不到，更本来不及欣赏，他就立即用手捂住莫妮卡的嘴，抱歉而恳求的神情与竖在嘴边的食指映入对方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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