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麻将事件
        天有不测风云。

        昨天晚上，还是风声雨声，不绝于耳，今天白天却是云开日出，风和日丽。

        雷火生和老陈市长站在各自的窗口前，沐浴着冬日灿烂的阳光，把吊在消防绳上，装有菜和酒的大红塑料桶，通过一股钓鱼用的白色丝线，在消防绳上一会儿拉过来，一会儿又拉过去，你喝一口酒，我吃一口菜，有滋有味吃着喝着，不大一会功夫，他俩竟然把一瓶陈年黄鹤楼酒，喝下去了一大半。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是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

        老陈市长喝酒喝得兴致正浓，雷火生放在窗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雷火生端着酒杯，斜乜着眼睛，瞟了一眼手机的屏幕，见电话是在老家的大哥打过来的。他马上放下酒杯，对站在窗户对面的老陈市长大声说道：“老市长，不好意思，您先一个人慢慢地喝几口，我接一个电话，然后再陪您一起喝。”

        老陈市长吃了一颗花生米，咪了一口黄鹤楼酒，放下酒杯，然后说：“你接电话，你接电话，不碍事，不碍事……”说着，老陈市长拿起公筷，在放在红塑料桶的盘子里，夹起一条阳干刁子鱼。老陈市长把阳干刁子鱼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

        雷火生拿着手机，用左手大拇指的指纹，开了手机的锁，紧接着，他按了手机上的接听键。这时，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了大哥急切的声音：“老幺，你在干什么呀？”

        “我在喝酒呀。”雷火生红着脸巴说。

        大哥着急地说：“老幺，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喝酒哟！”

        “怎么啦？”听见大哥的，不同以往，雷火生顿时警觉起来。

        大哥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老幺，今天可是错了个大拐哟！”

        雷火生的神经一紧，忙问：“大哥，究竟出什么事啦？”

        大哥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告诉雷火生：今天是大年初一。因为要预防新型冠状病毒，驻村的工作队、村干部以及村医务室的余医生，天不亮就穿着白色的防护服，戴着绿色的大口罩，拿着电子体温枪，挨家挨户地上门给村民量体温，做记录，搞排查。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主要排查四类人员：一是排查每家每户有没有从武汉打工、学习回来的人员；二是排查每家每户有没有近段时间到过武汉的人员；三是排查每家每户有没有外出返乡的人员；四是排查家里有没有咳嗽或者是发烧的人员。

        大年初一的上午，驻村工作队的队员和村干部，分点包片，把全村都排查完了，他们还给每家每户填了表，建了卡；每家每户的户主还在表格上签了字。接下来，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开始给每家每户发口罩，发宣传单，并且用车载扬声器，反复叮嘱人们：现在是防疫期间，任何人不能聚会；不能随便出门；万一有事要出门的话，一定要戴好口罩……待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做完这些事离开后，我把脑袋伸到大门外一看，你说怎么着，若大的一个村子，除了树上歇着一群群黑压压的乌鸦以外，是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于是，我把头缩回来，进到房里，脱了衣服，打算上床去煨被窝。就在这时，你大嫂过来了。她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你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今天下午，还没睡够呀？我就反问你大嫂，睡得够，睡不够，又能怎么样？听我这么说，你大嫂就弓着腰，把嘴拢在我的耳边，对我说，你睡不着，不晓得起来打牌呀。我把眼睛一轮，没有好气地问道，打牌？现在是防疫期间，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反复说了，不能外出，不能聚会，我们现在是连大门都不能出，你让我到哪里去打牌？你大嫂听我这么说，她就嬉皮笑脸地怂恿我，你不能到外面去打牌，难道在家里也打不得？我问你大嫂，在家里打牌，那里来的人？你大嫂又神秘地一笑说，你起来，我保准你有人。我好奇地看着你大嫂问，都有那些人？你大嫂见我这样问，她就坐在我的身边，扳着指头，如数家珍地算起人来，你算一个；你的儿子雷立兴算一个；你的孙子雷天明也算一个，你的孙媳妇何霞再算一个，这样，不就有四个人了？我犹豫了一下，又问，这大年初一的，我们四个人打牌，你和梅娇干什么？你大嫂马上就说，我，要烧火，做饭给你们吃；你的儿媳妇梅娇，要帮你带重孙娃子。经你大嫂这么一怂恿，我那牌隐很快就上来了。于是你大哥我动心了，对你大嫂说，那你去给他们说说，看他们愿不愿意杀“家麻雀”。你大嫂见我答应了，就眉开眼笑地对我说，他们呀，我都已经说好了，现在是三差一，只要你一起床，就可以马上开始打了。就这样，我起了床。起床后，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的口袋里是一分钱也没有，于是我把两手一摊说，我手头上没有钱呀。你大嫂听我这么说，二话没说，就给了我一扎钱。我问她，你一下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钱？你大嫂告诉我，这是你儿子雷立兴给你抹牌的钱。我说，我要是输了，那怎么办？你大嫂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大过年的，输了，你就只当是给娃们发了压腰钱；你要是赢了，再把钱还给孩子们。就这样，我捏着钱，来到堂屋，摆开麻将桌，和儿子、孙子还有孙媳妇一起，杀起“家麻雀”来。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一家人，刚打了两牌，钱都还没有开始付，这时候，有几个穿防护服、戴红袖章的人，猛地撞开我们家的大门，气势汹汹地冲进门来。他们进门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的麻将给掀了！这且不说，他们还举起提在手上的几把铁钉锤，“咚、咚、咚”，三下两下，就把我们家的麻将桌砸了个稀扒乱。老幺，你那个侄孙子，你是知道的，他是前天刚从广州打工回来的，生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年纪又小，又不懂事，爱冲动。他看见面前的这些人，蛮不讲理，他就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一颗麻将，猛地朝冲在最面前的那个人砸了过去。这下可不得了啦！你侄孙子的那颗麻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其中一个人的额头上。那个人顿时鲜血直流。见到这样的情景，那几个戴红袖章的人，一哄而上，抓住了你的侄孙子，把你的侄孙子，生拉硬扯地扭到村委会去了。你的那个混气侄儿子见了，一气之下，从门角里操了一根粗木棍，赶到村委会去了……

        听大哥一口气哭诉到这里，雷火生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马上对大哥说：“大哥，你现在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到村委会去，把我的那个混里混气的侄儿拦回来……”

        大哥继续哭着说：“我拦了。可是，他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犟牯牛，我是怎么拦也拦不住呀，所以就只好给你打电话了……”

        雷火生感到问题严重！但是，情急之下他又没有什么好主意，于是他问：“大哥，你现在打电话给我，要我做什么？”

        大哥在电话里说：“你赶紧给你的那个混气侄儿子打个电话，这大年初一的，上年头上，劝他千万不要冲动……”

        “立兴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打电话，管用吗？”雷火生不无担心地问。

        大哥在电话里哭喊着说：“老幺，你是知道的，你的这个混气侄儿子，从小到大，最听你的话了，你还是赶紧给他打个电话，试试看……”

        “那好，那好，我打，我现在就打。”说着，雷火生挂了大哥的手机，马不停蹄地给自己的侄儿子雷立兴打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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