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气氛萧瑟
  雷火生穿好塑料雨衣，戴着厚厚的红布口罩，出了门。

  他躬身提起林玉娟放在门口的垃圾袋，走了两步，用事先准备好的卫生纸，包着左手的食指头，按了一下电梯的下行键。

  “叮——”的一声响，电梯启动了，“啧啧啧”地往上升。电梯上到十二楼，“叮——”的一声，停住了。电梯的门，缓缓地打开。雷火生穿着桔黄色的雨衣，戴着红布口罩，提着垃圾袋，走进电梯。雷火生在电梯里站稳，用包着卫生纸的手指头，按了一下电梯一楼的按键。电梯的门缓缓地合上，然后“叮——”的一声，开始“啧啧啧”地往下行。

  这时，雷火生发现，今天的电梯与往日已经大不相同：刚刚喷洒在电梯里的消毒液，像无数条乳白色的毛毛虫，正沿着光亮的电梯壁，缓缓地向下蠕动着，最后扒在电梯壁上不动了，显示出千百万条乳白色的痕迹。电梯里充斥在一股浓烈的消毒液的气味；这气味，透过厚厚的红布口罩，直冲雷火生的鼻孔。

  看到这样一幅情景，雷火生的神经像是被针尖挑动了一下，为之一振！这时，他才真正意思到了疫情的严重性！感觉到到处都是病毒，就是连空气都不可信任了！于是，他赶紧紧闭着嘴唇，屏住呼吸，一口气忍到电梯下到一楼。

  “叮——”的一声，电梯停刚下了，待电梯的门一开，雷火生就如漏网之鱼，提着垃圾袋，迫不及待地冲出电梯，提着黑色的垃圾袋，站在铺着白色瓷砖的过道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提心吊胆地朝小区走去。

  公园小区，位于桃源大道东端，北大门正对着桃源市的世外公园。小区里有三十多栋楼房，分成五个单元；所有的楼房，都壁立高耸，一律淡黄色。在这个近两千人居住的小区里，现在是一片静寂！只有那些埋在地下，隐蔽在花草丛中，颜色灰暗，形状像石头一样的小喇叭，正播放着《常回家看看》的乐曲。乐曲轻轻的，细细的，飘飘荡荡，宛如天籁，悠扬动听……

  雷火生没有心思欣赏音乐，他仰着头，提着垃圾袋，疾步走在淡绿色的人行道上。这时，他看见几个行色匆匆的人，或是扛着大行李包，或是拖着旧旅行箱，或是提着五颜六色的塑料袋，不言不语地向各自居住的楼栋走去。

  路上，有的人看见了雷火生，见他头上戴着棉衣上的黑色帽子，脸上戴着红布口罩，身上穿着桔黄色的雨衣，手里提着黑色的垃圾袋，就像是看见了外国中的“唐吉坷德”一样，人们都瞪着好奇眼睛，瞟他一眼，然后匆匆离去，唯恐避之不及。

  雷火生提着垃圾袋，来到绿色的垃圾桶边，把手里提着的黑色垃圾袋，放进垃圾桶，然后又仰着头，一声不响地朝小区门口走去。这时，迎面着过来一个年轻的女人。雷火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马上闪身，站在路边，躲避瘟疫一样地扬起头。待年轻的女人行色匆匆走过，雷火生才转过身来，继续朝小区门口走去。

  小区门口的铁栅门，紧紧地关着。

  雷火生来到门口，朝窄小的门卫室里瞟了一眼，只见门卫室里那个穿着保安服，平时见了人一脸笑的老门卫，这会戴着一个绿色的大口罩，瞪着一双青蛙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区门口。老门卫见了雷火生，没有笑，只是对着雷火生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声不吭地抬起手，用手里拿着的黑色遥控器，对准漆黑的铁栅门，“叽——”地按了一下。很快，铁栅门缓缓地开启了。雷火生一刻不停地走出小区，然后回过头来，对着站在窄小的门卫室里的老门卫，伸出一个大拇指，算是和老门卫打了招呼，然后他才步履急促地朝芙蓉超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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