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六节 (1 / 3)
        王校长关于青年男女教师谈恋爱的训话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甚至是起了反作用。保守且内向的老圆公然与小陈出双入对起来。小龙的行踪也更加诡异，常常在我们宿舍所有老师都入睡之后才回来，悄悄摸回到他自己的铺位上睡觉。小郑时常在放学后跑到三年级教室里帮着小李干活。也不知道他都在里面干些什么。天都黑了，两人在里面也不开灯。有一天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我和老圆批改完作业备好第二天的课离开办公室回宿舍。当我俩路过三年级教室时，无意中听到里面传来急促且不匀称的喘息声。老圆冲我会意的一笑。我俩的脚步不约而同慢了下来。教室里的喘息声却再也听不到了。我和老圆也不好意思在那儿长久停留，失望的走开了。

        “**。这个小郑挺有艳福呀。没准儿他都跟小李那个了。”老圆有些嫉妒的说道。

        “你要是早下手的话，估计刚才在教室里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个人就是你了。”我打趣道。

        “倒也是，这会儿的女女们都喜欢扑得猛的后生。哥儿们是不是有点儿太过腼腆了。”老圆说道。

        “你最近不是也有进步么？我看你跟小陈走得比以前更近了。你不是老吃她给你下的方便面么？”我说道。

        “你净瞎球说了。哥儿们也就是跟你学的，去她那儿蹭个方便面吃，没有别的事儿。我看你倒是跟小丽发展的不慢呢。”老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把球踢给了我。

        “得了，我俩就是搭个伙而已。”我说道。的确是这样的。按说我们这个年纪正是充满欲望的时候，可是，我就是对小丽提不起那方面的兴趣来。

        唉，我怎么这么无聊而又八卦呢？王校长说的对，作为一名年轻教师，要具备高尚的道德情操，至于远大理想么，想想还是算了吧。彼时的我，最高的革命理想也无非就是像老保一样，能够在一个热门时尚的行业里头有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最起码我的工资能够租得起一间房子，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像眼下这种住集体宿舍的日子我真是过得够够的了。一帮大老爷们儿挤在一块堆儿。这边厢是竖起长枪支营帐，那边厢是撸起金戈跑铁马，满屋子雄性荷尔蒙的味道都要把人熏晕了。啥时候能像王校长那样，回屋有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出门儿有一帮子人听使唤，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我和老圆进到院里，路过王校长家门口时，正好赶上他出来倒水。“这么晚才回来？”王校长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俩。“哦，我们俩刚批改完作业，又备了明天的课，在办公室呆了一会儿这才回来。”我赶紧解释道。“嗯，不赖。年轻人么，就得有个干劲儿。没事儿早点儿休息哇。”王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提溜着倒空的脏水桶回屋去了。别看王校长在学校里哼五喝六的极具威严，回到家里可听张老师的话呢。在如何做一名好丈夫方面，王校长无疑是极好的典范。

        我们的宿舍里冷冷清清。老三出去喝酒还没回来。小龙的铺位也是空着的。小郑这会儿应该还在小李的教室里锻炼调息运气的功夫呢吧。小王已经睡着了。这家伙懒得很，每天准是第一个睡觉，最后一个起床。韦老师也没有回来。我和老圆回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在电脑室里玩游戏。蔡老师在被窝里看。他比我还要大一两岁。在学校里和宿舍里的存在感极弱。弱到常常被人忽视的地步。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难道是因为他那一米五的个头么？对于蔡老师的情况，我所知甚少。他平时也不怎么爱跟别人聊天，除了教学之外就是闷头看。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是否成家。

        我和老圆倚靠在床边小声闲聊了一会儿。老圆有些困了，铺好被子，钻进被窝里和衣而睡。我却是毫无睡意，便推开宿舍门到了院里。幼儿班的教室还亮着灯。我轻轻敲了敲门，屋里传出小丽的声音。“谁了？”我低声回应道：“是我。”“进来哇。”小丽也轻声应道。

        我推门进去。教室里热乎乎的。小丽正坐在火炉旁看书。“你饿不饿？”她随口问道。好像我来她这儿就是奔着吃食来的。她每次都会问我同样的话。实际上，我每次来都是奔着方便面来的。“嗯，有点儿饿了。”我老实的答道。“那我给你下方便面吃哇。”小丽一边说，一边拉开手边的小柜子门儿，从里边拿出两袋方便面和两颗鸡蛋来。这些东西原本是放在她宿舍里的。自从我和她确定搭伙之后，她便把这些东西都拿到幼儿班教室里了，以方便我随时食用。

        小丽照例烧水煮面。我坦然的享受着这些。很快，面煮好了。小丽把热气腾腾的饭盆端到我面前。“晾一晾再吃。小心烫。”她把筷子递到我手里，轻声嘱咐道。我连吹吸溜，一饭盆面下肚。小丽坐在边上，看着我吃面的样子，笑着说：“又没人跟你抢。你吃那么急干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吃饭那么急，可能跟我的成长环境有关吧。小时候，家里哥仨一口锅里抢饭吃。一笼屉莜面端上炕，二哥先用筷子在屉上划一个圈儿，算作他的领地，不让我们碰。我就是在与二哥的斗争中形成了吃饭急的习惯。没办法，不急吃不饱呀。再到后来，我就觉得只有像猪吃食儿一样连吹带吸溜吃饭才吃得香。细嚼慢咽温文尔雅的那种吃法不大适合我。只是因为后来陪着领导各种场面饭吃多了，我的吃相才稍微雅观一些了。

        吃饱喝足之后，我跟小丽闲聊起来。她刚看完那本《在水一方》，问我怎么看当中的卢友文。如果小丽在五六年以前跟我探讨这本琼瑶，我一定会陪着她一起义愤填膺的斥责卢友文。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些个爱恨情愁了。对于小丽的问题，我只是淡淡的说道：“卢友文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他不适合结婚成家，一个人活在他的梦里就挺好。”小丽说：“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地方跟卢友文挺像呢？”我反问道：“哪里像？”小丽说：“我也说不清楚。”我笑着说：“你觉得我跟他在自私方面挺像，还是都喜欢方面挺像？”小丽幽幽的说道：“都有点儿。”

        小丽的感觉没错。在我的身上的确有一些卢友文的影子。不过，我希望自己最好不要像他。作为一个青年，卢友文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作为一个丈夫，一家之主，他当然是不称职的。我相信自己如果将来成了家，一定不会像他那样没有担当，自私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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