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威慑
        原来田威为了对抗官府实行济粜，雇佣泥瓦匠郑万在自己的家中修建了两堵砖墙，将谷仓遮挡起来。但田威又害怕郑万会走漏消息，因而才一不做二不休让自己的管家给郑万灌酒。郑万虽然嗜酒，但十分小心，所以并没有在田家喝酒，因而张管家只好在黄记酒铺请郑万喝酒。田威本来想让心腹张管家去杀掉郑万，但张管家生性胆小，不敢去，田威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才在夜里自己去敲了郑万的门。

        田威害怕会留下嫌疑，所以就没有携带凶器，因为他知道郑万是泥瓦匠，屋内必有可以用于杀人的工具，果然进屋之后田威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瓦刀。那郑万还以为田员外过来是要奖励自己，因为傍晚喝酒的时候张管家已经告诉过他了，可没想到田威却是来杀自己的。

        田威放火之后将房门关紧，然后逃之夭夭，郑万虽然没有立刻死去，但他已经受了重伤，因而在向门口爬了一段之后，他便将那瓦刀藏在了身下，然后用最后的力气在地上写下了一个“田”字。田威本来害怕会留下嫌疑，才用郑万的瓦刀行凶，却没想到郑万早就留了心眼儿，那瓦刀是他从田家回来的时候偷偷拿的，因为他看到刀柄上刻有“田”字，而他之前用的那把自己的瓦刀已经放在了他所垒起的墙壁之中。

        以上大多是张管家所交待的，在将那两堵墙推倒后也发现了郑万自己的瓦刀，木柄上有害怕丢失而刻上去的“郑万”字样。此时田威再也不能趾高气扬了，垂头丧气地交待了他杀害郑万的全过程，先用瓦刀打在了郑万的头上然后将他随身带来的酒和油泼在了郑万的身上和周围的东西上，最后点火焚烧屋子。

        案子查清之后，田威等人被羁押在了衙门的牢中，等待明天的审判，之后宋慈他们便回了自己的家。

        宋慈回来的时候，连丝怡正在等他，之前宋慈出门的时候和她打了招呼，但连丝怡并没有理会。但看到宋慈大半夜出门，连丝怡还是十分担心，所以便一直等着，却不想等到了快天明，因而她心里十分埋怨，但看到宋慈脸上和身上满是脏污的狼狈样，她的埋怨又飞到了九霄云外。

        连丝怡赶快为宋慈烧了热水，让他好好地洗一洗。宋慈想要拉着她的手说说话，却不想连丝怡扯回自己的手，转身便回了内室，并且关上了门。宋慈只得自己洗了澡，然后小心地回到内室睡觉。

        可还没睡一会儿，宋慈便听到通判廓舍的院墙外面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叫声，而且还连绵不绝，宋慈小心地起床来，穿了一件衣服，然后拿起了自己的宝剑，便准备出门去。这时连丝怡发觉了，她赶快翻身也站了起来，虽然不想和宋慈说话，但她显然是想要阻止宋慈出去。

        宋慈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前，然后又指了指熟睡着的国宝，然后便悄悄地出门了。可等宋慈迅速绕到官舍那边的院墙外面时，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而且一个人影都没有。宋慈回去再次睡下，可刚睡下没多久，那种奇怪的声音便又出现了，可宋慈这回又出去，依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宋慈这才明白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连丝怡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终于理解自己要实行济粜的时候，妻子为什么会那样担心和生气了。

        早上起来之后，宋慈又到昨天晚上去到的院墙外面查看，发现那里居然多了许多泡屎，宋慈哭笑不得，只好让人清理干净。

        宋慈带着禇瑛和陈恒去了衙门之后，先让人将昨天晚上抓到的犯人带过来，然后自己去到二堂向卢渊明说明情况。田威和张管家等人被押解过来之后，卢渊明准备立刻开始升堂问案，但宋慈却阻止了他，想再等一会儿。果然，常州城中的那些地主富商们听说田员外被抓的消息后，都慌忙赶了过来，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渊明这才开始审案，案子昨天晚上宋慈已经查清，证据已经摆在了眼前，那田威等人也都已经招认了，所以书吏当堂宣布田威杀人和藏粮的罪状之后，卢渊明便宣判了，田威故意杀人，而且还纵火烧屋毁坏尸体，被判了斩首之刑。田威当堂吓得晕了过去，大堂外面的那些地主富商们也都心惊胆战。

        案子结束之后，宋慈快速走到大堂门口，站在了那些地主富商们的面前，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对他们怒目而视，扫视着所有人。宋慈自己家里便是富户，所以他本来对豪绅富商们十分尊重，但自从他出外做官之后，却发现自己所遇到的富商地主们大多为富不仁，因而宋慈对他们的态度逐渐变化了。

        那些地主富商们大多都学着田威把自家的粮食藏了起来，此时他们不敢承认，想走又不敢走，都缩着脖子害怕地看着宋慈，活像刑场上等待砍头的犯人。

        “这田威借郑万之手将自家的粮食藏了起来，然后又杀害郑万，企图对抗官府的济粜之策！但再怎么隐秘，也终归会留下蛛丝马迹，本官怀疑藏粮食的不止这田威一家，所以卢知州和我已经决定在实行济粜之时，仔细搜查所有二等户以上的民户，有胆敢私藏粮食，不配合官府济粜的，一定严惩不贷！”宋慈说。

        这下那些地主富商们终于不再抱有幻想，回去后都赶快让人将自家藏粮食的地方拆掉，然后把粮食拿出来配合官府实行济粜。

        虽然在常州实行济粜已经没有阻碍了，但宋慈还是不放心，于是又向知州卢渊明寻求帮助，卢渊明便将娄飞宇叫了过来。

        “娄判官，宋通判实行济粜，需要一个得力之人到无锡和宜兴去，监督当地的县衙，你可愿意去？”卢渊明问道。

        “娄某之前便多次去过无锡和宜兴，宋通判有此需要，娄某当然愿意了！”娄飞宇是很愿意有所作为的，但又担心盲目出头，会对自己不利，如今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他自然不再推脱。

        宋慈派禇瑛跟随娄飞宇去往了无锡县和宜兴县，让她帮助娄飞宇处理各项事宜。娄飞宇似乎想要拒绝，但又不想弄得不愉快，因而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他们走后，宋慈带领陈恒等人去往了晋陵县和武进县，督办当地的济粜赈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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