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无话的饭桌 (1 / 2)
        或许是走了半天路，吃下些柚子后，方垆心竟然在柚子树下睡着了，直到李万水来叫他吃饭，才醒过来。

        吃饭的时候，见荠菜道姑和李万水都不说话，方垆心也不敢说话，他感觉到这可能是荠菜道姑的规矩，自己是客，应该要遵守。李万水没这规矩，只能是荠菜的规矩。

        虽不说话，从荠菜道姑的神情来看，她是很高兴的。虽只得简单的三菜一汤，这已经是方垆心这几个月吃得最丰盛的一餐。

        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荠菜道姑，方垆心并非要从这道姑身上品味出什么来，他也没这心思，只是因为来的一路上，李万水对他叮嘱许多，可凭自己眼里看到的荠菜道姑，好像和李万水说的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人。

        方垆心的记忆力越来越好，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醒来半年后，记忆力就飞速提升，跟着李万水这几个月行走在大自然中，心灵更加通透，记忆力几乎已经到达过目不忘的程度。记得李万水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他叹息多少次；记得路过的每一处地方，甚至能清晰地记得一路上都看见过多少种植物，遇到过多少次飞鸟……

        回忆着李万水路上说的那个荠菜道姑，再看眼前这个荠菜道姑，她虽然穿得朴实无华，打扮得却很干净。

        总共只得三间屋子，中间没门的那一间，供着老君像，另一间门关着，应该是荠菜道姑的卧室，剩下做饭这一间，就是厨房。

        饭就在厨房吃，一张四方老木桌靠墙放着，三条条凳，三人刚好围着三方吃饭。方垆心仔细看着荠菜道姑的习惯，发现她颇为讲究。从菜盘的最外边夹菜，夹起什么吃什么，包括那些炒菜的辅料姜蒜丝也吃，一点不挑选。

        细嚼慢咽着，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目光也不到处看，就在饭桌这方寸之间。一碗米饭吃完，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把粘在碗上的饭粒全都夹起来吃掉，然后才喝汤，一碗汤，喝得碗里滴不出水来。喝碗汤，站起身来，笑笑，示意她吃完了，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水缸旁，盛一瓢水，把碗筷洗掉，放在碗柜里，也不招呼，自己出门去了。

        看着荠菜道姑先行下桌走了，方垆心口中的气总算是松懈下来，低声问李万水：“万水哥，我们还继续吃吗？”

        李万水觉得这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吃啊，要吃饱。”说着，李万水也站起来：“一会儿把没吃完的菜盖起来，把我们的碗筷一起像她那样洗好放好。”

        方垆心也不着急，慢慢吃着，随便四下打量。除了简单的生活必须品，没有多余的东西，但从石头墙面到石板地面，都很整洁，没烧完的柴火也堆得整整齐齐。

        在方垆心眼里，这地方既是荠菜道姑的家，也是一处道观。想着按李万水的说法，荠菜道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那该是多么漫长的孤独啊！尽管如此的孤独，可里里外外这样干净整齐，几乎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时时刻刻在整理，把里里外外打扫得一样干净整齐，让方垆心感觉有些难以理解。

        盛水洗碗筷时，方垆心才发现，水瓢是铜的，很沉，很有些年头了。摸到水瓢的手把有字，拿起来仔细看看，刻着“无量天尊”，也没觉得奇怪，想是道观东西而已。

        从厨房出来，听见荠菜道姑和李万水在中间屋子里聊着，见没叫自己进去，方垆心也不好自己去，只好在院坝里溜达。刚走没几步，听见荠菜道姑喊：“细伢子，屋里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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