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2 / 3)
        “唐淇说董斌是被手术刀刺中心脏一刀毙命，吴之庸作为医学教授，经手过的手术刀肯定数不清，再说手术刀是医学耗材，随用随扔，哪里去找吗？”燕斯羽说，“王璐莹是被绳子勒死的，绳子和尸体一起埋在土里，上面也没有指纹、DNA，有也被破坏了，怎么找啊？”

        “所以只剩一种可能，就是有目击证人，即有人在案发时间在案发现场看到过吴之庸行凶，并且愿意站出来指证他。不过在中国大陆这种重证物不重证言的法律体系下，想定他的罪很难。”

        “其实想一想，我们认定吴之庸是杀人凶手确实有点牵强。他现在只是犯罪嫌疑人，如果没有直接的证据，他就是被冤枉的，公安就是抓错人了。”我对他俩说，“尤其是你，邢慕唐，你还是警察学院毕业的，你的法治精神哪里去了？”

        “我就是受不了这个什么‘法治精神’的约束才不干警察了呢。我们掌握的情况，明明就是吴之庸杀的人，为什么就是定不了他的罪？”

        “其实你静下心来想一想，我们怀疑吴之庸杀了人，所怀疑的依据只是衣物纤维、作案动机，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确实很容易被推翻。我们不能被别的因素所左右我们调查的方向。”

        “衣物纤维上有铁锈，已经有唯一性了啊。”

        “对一件谋杀案来说，太单薄了。”邢慕唐也有点恢复理智，“关键是凶器找不到，这个比较麻烦。”

        乔木打电话告诉我，她打听过了，医学院没有人见过汪小勇来听课。我说无所谓了，又问她最近怎么样，她忧虑地说：“吴教授虽然出来了，但他为了消除影响，已经向学校请了假，他的课将由别的硕导来代，又是一个相互熟悉的过程，不知道会不会对毕业论文产生不良的影响。如果毕不了业就麻烦了。”

        我安慰了她几句，她说：“汪小勇的事没打听出来，对你的工作没有什么影响吧？”

        “没有。倒是吴之庸抓了又放了，我们三个在这争论了一下。”我便简单把有关证据的问题向她说了说，听到她在那边听得很仔细，听我说完，她说：“哦，没想到当个侦探这么复杂啊。”

        和乔木说完，我开始想像如果吴之庸杀了人，他会怎么处理凶器？他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如果凶器真是一把手术刀，那他一定会混在每天的教学用耗材里处理掉，那根本无从找起，除非他是一个心理极其变态的人，喜欢收集凶器慢慢欣赏。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你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吗？”

        这天，我突然发现，本市的媒体上讨论犯罪证据的文章多了起来，不论是严肃正统的还是休闲的，不论是电视还是报纸，渐渐地我读懂了，他们的所论所述都是在谈一个最基本不过的问题：犯罪动机并不能成为犯罪的证据。我不禁笑了：这些文章的指向性都太明显了，分明是在替吴之庸喊冤嘛。不过吴之庸能调动如此大的阵势来为自己作舆论宣传，充分说明其能量之大，实在不是我能想像的。以前我们对吴之庸的调查，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大多数人都是被带节奏的，他们的判断力往往取决于他们看到了听到了什么，而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因此很容易被裹挟。而这种“民意”如果被裹挟的话，很容易对行政机构形成压力。邢慕唐带回来的消息说，市里明显感到了这种压力，公安局高层已经接到命令：对吴之庸案一定要慎之又慎，在司法上决不能有任何的纰漏。专案组的压力陡增，“陈队把所有人都骂了，现在大家看到他都躲着走。”邢慕唐有点幸灾乐祸。

        “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许是黎明前的黑暗呢。”我除了这样说，还能怎么样？

        “哟，还会拽词儿了，以前没见过你这么有文化啊。”邢慕唐揶揄我说。

        我一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邢慕唐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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