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3 / 3)
        新世纪药业公司，是沿海城市S市新兴的一家高科技公司，公司业务主要是医药研发、销售，产品主要涉及胃肠病学、神经精神学、变态反应学、疼痛管理学、抗感染、生物制剂和肿瘤等领域。新世纪药业和吴之庸又有什么联系呢？

        我正想着，邢慕唐回来了。

        这小子出了一趟差，倒是差不多给自己放了个假，精神焕发，一点没有风尘仆仆的样子。他提着一个大包，往燕斯羽面前一放：“来，小燕，哥给你带的礼物。”

        “哎呀，全是吃的啊，不知道我正在减肥吗？”燕斯羽一边嗔怪着，一边撕开包装袋，填到了嘴里。女人啊，还是信奉“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的。

        “你出去一趟，还带回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老大，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还是带回点其他东西的。我慢慢跟你说。”邢慕唐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了起来：

        “我先去A市，通过我在公安的一点点面子，查到了姜倩。医药代表是个什么东西，我以前只是听说过，等接触了姜倩，才知道什么是医药代表。我还一直怀疑，一个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为什么要去做医药代表？说白了那就是一个销售员嘛。但了解了才知道，医药代表真特么有钱，我都想去做了。一年光收入就几百万啊。老大，小燕，你们还不知道这个行业吧？我给你们细讲一讲。

        “医药代表不同于一般的销售员，就是他们可以通过一定的手段，把药价提上去。比如一种普通的药，出厂价也就是5元左右，但是一旦进入医院的兑标采购体系，价格就会翻到50元，最终进入医院的价格，还可以再加15%，这是明文规定的，就接近70元。但这只是账面上的，毕竟药要卖出去才能产生效益，于是医药代表便主攻医生，只要医生向病人推荐这种药，病人一般就会同意使用，所以，实际上医药代表的主要工作不是卖药，而是找医生，医生为什么要用你的药？回扣。回扣大约占药价的15%左右。这样的话，医药代表和医生就形成了一个共同的利益圈。而药品集中招标对医药代表和医院来说基本形同虚设，他们上下其手，赚了个盆满钵满。”

        我不满地看了邢慕唐一眼，邢慕唐喝了一口水说：“跑题了，跑题了。我接着说。我费了一些力气找到了姜倩，说我是一家药厂的，我们药厂有一种**的新药即将面市，约姜倩谈谈代理的事情，因为姜倩这样干得比较大的，手里不只有一个药厂的代理权，代理权那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她看出了破绽。这个你们不能怪我，我一个学刑侦的，又不懂药，谈了没几句她就不谈了。后来你猜我怎么留住了她？”

        “你把王璐莹和方丹丹被害的消息告诉了她？”

        “还是老大聪明。有钱的人都怕死，虽然王璐莹和方丹丹与姜倩没有什么交集，但毕竟曾是同学，她一听两人被害的消息，脸都白了，问：‘和我有什么关系？抓着凶手了吗？’我说没有，但是根据我们调查，你们的名字都出现在一个贴子里，现在她俩死了，所以你可能也很危险。’”姜倩问：‘你是警察？’我含糊地说：‘我正在办这个案子。’也许是乱了方寸，她竟忘了向我要证件，只是迟疑地说：‘我要看看那个帖子。’我把打印好的帖子递给了她，她看着，渐渐激动起来，身子不住地抖动，然后还给我，说：‘我今天还有别的事，你有时间的话，我们晚上约个地方谈。’我觉得她可能是想证实一下我说的话，于是便和她约定第二天晚上9点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对了，老大，你得给我报销这笔费用啊。

        “好了好了，我继续说。第二次见面姜倩淡定了许多，但是难掩一种憔悴。一见面她就郑重地对我说：‘你是警察，那请你帮我一下。我觉得我可能要被暗杀了。’我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姜倩对我说，那是她几天前遇到的事情，当时她以为是意外，昨天听了我说的话，回去前思后想觉得自己已经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她说，两天前，她去做美容，因为那地方没有停车的地方，她便把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然后穿过马路进美容会所。绿灯一亮，她迈步向前走，这时突然一辆车冲了过来，几乎要把她撞倒，幸亏她反应快，及时后退了一步。当时她还以为是那车为了抢灯，现在想一想应该是有人故意开车撞她。‘还有今天下午，我在小区里，突然一个花盆从楼上掉了下来，差一点就砸到我的头上。我当时吓得瘫倒在地。你说，是不是有人要害我？’我连忙安慰她，没想到她很脆弱，却哭了起来，不停地问我警察会不会对她提供保护。看来她是真把我当成警察了。我只好对她说：‘如果你没有受到直接的威胁，警察是不会认为有人要害你的。现在你只能小心一点。再说，说不定只是一些小小的意外，现在中国发生车祸的比例太高了，高空坠物也很普遍，肯定是你想多了。’好不容易她止住了哭，我又想吓一吓她，于是说：‘你觉得会是谁要害你？’她说，自己虽然业务上和一些人有利益冲突，但不至于有人会要她的命，所以她也很害怕，因为不知道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我对她说：‘那你为什么能把自己遇到的事故和王璐莹、方丹丹的死联系起来？’她迟疑了一下说，因为她们三个都帮着吴之庸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而且事情很大。看来女人就是女人，神经就是有些过敏。

        “原来，她和王璐莹、方丹丹，包括李思彤，不但是吴之庸的学生，还在吴之庸的公司里打工。她数学好，因此吴之庸让她考了会计师，给他做一些财会上的工作，方丹丹负责公司的日常行政管理，而王璐莹和李思彤则负责公关。我一听感觉像是天方夜谭，问：‘你们只是学生，做这些不耽误学业吗？’姜倩说：‘什么学业不学业的，读过研究生的都知道，导师就是你的老板，他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因为你的论文握在他的手里。我们这还算是“高级”的，“低级的学弟学妹们只能跑腿打杂、给导师收拾卫生而已。’姜倩说，因为她负责财务，所以知道吴之庸公司的账目往来，复杂的我也记不清楚，主要的就是吴之庸申请来科研经费后，先找外面一个公司进行名义上的合作，然后把钱过一下手再以贸易的形式打回吴之庸的公司，吴之庸采取虚报等形式将经费变成自己公司的营利，在姜倩做的那几年，经她手的、被洗白的经费就达上千万元。把科研当成营利，那科研成果便可想而知。有时吴之庸会指定英语好的学生给他在国外刊物或网站上找一些与自己的课题相关的文章，翻译过来修改一下作为自己的研究成果，有时则干脆编造一些数据用到自己的报告里面。姜倩可怜巴巴地说：‘这些钱，加上吴教授的名声，是不是足以让我被……’我猜她想说的是‘杀人灭口’，但没有说出来。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问她吴之庸和董斌的关系，她说在医学院里董斌和吴之庸是同乡这不是什么秘密，董斌过年过节还上吴之庸家里吃饭，私下里也说过吴之庸讲义气，没有忘记同乡同学。有一次她到吴之庸家里帮着索春红收拾卫生，恰好董斌来找吴之庸，吴之庸不在，索春红就把姜倩去到了客房收拾，并关上门和董斌谈了约半个小时，后来董斌就走了，所以她觉得董斌不但和吴之庸关系不错，和索春红也不一般。我又问她听没听说吴之庸和王璐莹、方丹丹有没有矛盾，她说没有听说，研究生对导师就像古代的大臣对皇帝，从来不敢忤逆，她们给吴之庸打工，基本都是白干，只是过年吴之庸会包一个两千元的红包，再请她们吃一顿饭，学生们还得感恩戴德，高呼‘老板万岁’呢。

        “我又问她吴之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觉得吴之庸会不会为了掩盖某一项事情而杀人，姜倩摇摇头说不知道，给她的感觉是吴之庸这个人外热内冷，极度自私，不但剥削学生的体力，让学生给他白打工，而且一些学生发表的论文，必须把他作为第一作者。有一次有个研究生发表论文没有署他的第一作者，他直接让那个研究生一门课不及格。听到这儿我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这哪是一个教授的样子。不用说帖子里说的他和这几个女学生有不正当关系是不是真的，就从他在学术上的作派，简直就是个……禽兽嘛。姜倩还说，吴之庸不堪，他的妻子索春红有过之而无不及，成天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有修养、有见识、有文化的样子，其实市侩得很。有时看到学生手里拿着新款的手机，就有意无意地说自己的手机不好使了，最近打电话都听不清，学生只好乖乖把自己的手机和她对换。姜倩鄙夷地说：‘一个开着最新款宝马的人，不舍得请家政而让学生去给她收拾卫生，她不是花不起那钱，就是想特别享受把一群高知识分子玩弄于股掌间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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