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真相
        五妹跟着长长地队伍走在笔直的道路上，整个队伍安安静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忽然之间变得沉默老实起来。五妹眼前只是全是蓝色背影，每个人背后垂着很长的，或者是比较短的，或者是深黑的，或者是发黄的辫子。所有选秀的女孩子进宫的时候全是一样的打扮，穿着一件蓝色的旗装，脚上的花盆底，鞋面是很干净，没有什么花朵装饰的，头上梳着一条辫子，拿着红头绳扎起来。五妹衣襟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镶黄旗都统佟图赖之女，年十四岁。这便是五妹的简历了。每个人衣襟上全是挂着牌子，上面是秀女各人的资料。

        神武门在皇城的北面是后门，那个时候的紫禁城比现代的故宫范围大得多了，五妹走了好一阵才算是真进了皇城的内部。前面的队伍停下来，一座大门前，好些的太监和内务府的官员看着一本本的册子，按着上面的名字叫秀女们挨着个的上前看视。这就是初选了，其实根本不能算是初选，只是一个初步的挑拣罢了。那些看上去实在长相抱歉的，或者是身体特别的有毛病的，讲话口吃的全要给刷下去。等着前头叫了五妹的时候，五妹提着自己的小包裹上前。一个中年的太监眼神实在是锋利的很，把五妹从头到脚看一眼，五妹被看的浑身一阵难受，虽然太监不算是男人，可是这个人的眼神简直是ct扫描设备好像能看穿了五妹的身体一般。那个太监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微微的点点头。一个小太监过来对着五妹殷勤的说：“还请格格把包袱放在这里，咱家要检查的！”

        五妹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内务府的嬷嬷上前检查一下，五妹的包袱里很简单，只有一些首饰和衣裳，剩下的就是女孩子要用的东西。这些嬷嬷都是打点好的，对着佟图赖还是给面子的，只是粗粗看一眼，对着身边的人说：“都检查好了，没有妨碍的。”五妹谢了嬷嬷，收拾了包袱便跟着前面的人进了宫门。接着是等着剩下的人或是检查通过了，那些没通过的就各自回家的。眼看着进了这个院子里的都是通过第一遍检查的，参选的人里面一下子少了不少。这个院子全是满洲八旗的，五妹拎着自己的东西站着。好在现在天黑下来了，要不然赶上中午的时候，正要晒死了。五妹低着头忽然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乌云珠也通过了。

        接下来管事的嬷嬷和太监出来训话，接着是按着各旗分派了住着的地方，五妹和一个姑娘分在一起，那个同屋是个老实的人，两个女孩子寒暄一下，折腾一天很累了，大家全睡觉了。

        第二天便是跟着宫里面的嬷嬷学习规矩，五妹穿着花盆底，一排人都要走的整齐，偏生还没有喊口令的，大家练习了一天总算是培养出来一些默契了。一天规矩学下来，五妹忽然之间发现乌云珠倒是这些秀女里面人缘最好，只见她的不是拿着江南的胭脂分给一起住的人了，便是对着伺候的小太监和宫女和颜悦色了，他们犯一点小错误也不计较只是笑笑就算了。乌云珠甚至把自己的衣裳绢子给家境不是很好的秀女了。等着休息的时候，五妹跟着一些以前认识的大家格格在一起讲话说笑。秀女们三三两两的，都是和自己相投的人讲话，只有乌云珠的身边，围着不少的女孩子，他们叽叽喳喳的把乌云珠围在中间，拿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她，一边传着看乌云珠的好手艺，一条刺绣精美的绢子。

        看样子这个乌云珠是个宝姐姐一般的人物，事事处处都是宽和大度的，总是为了别人着想，很有点活雷锋的味道在里面。五妹想着顺治那个坏脾气的孩子一定是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很能忍耐，专门为别人不为自己。

        等着两天时间把礼仪练习好了，接着便是要检查身体了。面对着贴身的深度检查，五妹倒是相当的镇定的，尽管自己等一会在好些陌生的女人面前唱了红果果，五妹还是尽量叫自己镇定下来。在进去那间房子的时候五妹不断对着自己催眠着：“这是进大众桑拿间，这是在公共浴室洗澡！”好容易检查了身体，等着整理了身上的衣裳出来，五妹深深地吸一口外面的空气，自由的滋味真是好啊。尽管刚才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可是嬷嬷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感觉还在皮肤上，五妹只好安慰着自己就当着你是个艺术系的考生专门要上电影学院吧！

        就在五妹深深地呼吸，把一阵的恶心感觉压下来的时候，一边的房间乌云珠也出来了。看着人家的心理素质，五妹觉得乌云珠还真是个人物，被那些嬷嬷菜市场挑选白条鸡一边的揉搓一遍还能神态自若对着人家表示感谢，真是个奇葩！其实要不是在皇宫里面五妹真的要对着检查自己的嬷嬷动粗了，竟敢摸老娘！拖出去喂鳄鱼！

        乌云珠可能是发现了五妹看自己的眼神，对着五妹这边看过来，看见是五妹看着自己呢，乌云珠眼睛亮起来，嘴角弯出来一个笑意，好像是遇见一个十年未见得好友一样，要笑盈盈的走过来。五妹以前对自己表面功夫很得意，但是今天，五妹终于承认乌云珠不是个简单的人，不去好莱坞发展真是可惜了。看着乌云珠走来，五妹一阵的膈应，正想着摆脱乌云珠的办法的时候，一个嬷嬷地声音传来：“检查身体的小主们尽快回去！”五妹听见这一声，真的是久旱逢甘霖做出来小心翼翼的样子对着乌云珠笑着点点头跟着自己那队人走了。

        秀女们好些都被撩牌子，剩下的人越发少了。等着皇帝亲选的日子了，五妹一早上便起身梳洗了，以前跟着五妹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没有意外的被撩牌子出宫好几天了。这些天五妹一个人住在这间房子里，没有别人打搅倒是舒服。跟着伺候的小太监和宫女收到不少的赏赐，对着五妹特别的殷勤。刚起身就看见那个小宫女端着脸盘进来了，看见五妹要起身收拾床铺呢，小宫女忙着把脸盘放在架子上，麻利的伺候着五妹穿衣裳。

        这个刚进宫的小宫女，把这些秀女全都伺候了，开始的时候这个叫做容妞的丫头对着五妹怀着不敢亲近的感觉。你想啊，人家是上三旗都统家的格格，长相好人缘佳，在家里的时候指不定身边多少人伺候着，自己一个小人物不被嫌弃也是好了。那些出身显贵的秀女们对这些太监宫女的都是不怎么样和颜悦色。这位格格看着脾气不是很好，自己少不得要被教训了。还是鄂硕家的格格温和，对着小宫女和小太监们都是很大方的，有点小错误都是笑笑不管了。

        谁知跟着五妹身边伺候几天，容妞反而是更喜欢跟着五妹了。“佟格格，快点放着不要动了！那里能叫格格做这些？都是奴婢们的事情，格格小心弄粗了自己的手，水葱样的指甲断了怪可惜的。”容妞殷勤的伺候着五妹穿好衣裳，洗脸水温度刚好，五妹觉得今天的水质感完全和平时的不一样光滑，好像是牛奶一样，光滑舒服，难道是里面加什么东西了？

        容妞笑着说：“佟格格还记着小张子？他上次泡的好茶，格格赏给了他一个荷包还指点了他泡茶的本事，现在小张子可算是熬出来了，跟着个师傅在茶房当差了，小张子是个有良心的，想着今天是格格大日子，今天特别的腾出来玉泉山的水给格格洗脸算是他一点的心意罢了。“

        五妹想起来那个小太监了，洗了脸对着容妞说：“多谢你们惦记着，你们做得好我哪白受着？那点赏赐只是电信一罢了，你们在宫里不容易将来有了好差事才是正经的。小张子是好了。玉泉山的水听说都是给上面主子们的，这样不好被人发现了小张子不是要吃罪了。等着收拾完了，你拿着一个荷包给他，叫他不要这个样子了。他年纪轻轻地要是被人从茶房赶出去将来怎么办呢？好容易得了一个好差事千万不要丢了！”

        容妞答应着给五妹梳头发。今天是正式的日子么不用再穿着蓝布衣裳了，除了脸上不要涂脂抹粉，头上除了必要的首饰全都不能戴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妹叹息一声拿了一只白玉簪子簪在发髻上，便站起找衣裳了。最后五妹选了一件浅绿色的衣裳这件旗装很简单，没有多少的镶嵌花边的，只是腰身裁剪的很合适，柔滑的料子上浅浅的绣着一只玉兰花正好呼应□□满园的御花园。

        五妹穿戴好了，容妞站在一边拿着镜子给五妹上下照照，再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忽然容妞笑起来：“刚才奴婢看见不少格格都是穿着镶边的衣裳，虽然好看，可是看得多了也就是眼花了。还是格格这一身的衣裳看着真好，清爽爽的就跟着外面吹来的清风一样。今天格格这样好看，一定能得偿所愿的。”说着外面传来一阵的责骂训斥的声音，原来是一个小丫头把洗脸盆子扔在地上了，自己也摔了一跤，正在地上哭着。个管事嬷嬷样子的人指着那个小丫头正在训斥。这些事情对着五妹这些出身豪门的女孩子是常见的。这些小丫头们经常被管事的教导，看着那些机灵点的，手巧的就选在格格和夫人身边或者是伺候少爷，做一些跟着格格服侍或者是端茶递水的体面的事情。那些不是很开窍的，或者是偷懒的，只是得一个干粗活的差事，到了年纪配出去，只是充当粗使的婆子，这一辈子捞不少一个体面地差事。皇宫里面自然也是一样的，不是所有的宫女都能爬上去的。

        容妞叹息一声：“茴香那个丫头想来是不开窍的，只怕是要发到了洗衣房或者是打扫院子去了！”正说着之间乌云珠穿着那件青花瓷的衣裳出来，身上干干静静的只是拿着蓝色的缎子浅浅的包个边，五妹看着乌云珠头上简单的银簪子和身上的衣裳，想起裁缝的话，对着乌云珠的感觉越来越差了。看着乌云珠不知跟着那个管事嬷嬷说些什么，又递上一个荷包，嬷嬷上下打量一下乌云珠也不管那个小丫头了，教训了几句便走了。那个小丫头千恩万谢的对着乌云珠磕头。

        五妹心里想着管事嬷嬷看在乌云珠的长相和身家不好不给面子的，可是那个小丫头真的没事了，不管乌云珠怎么样那个管事嬷嬷和小丫头茴香之间的矛盾是长下来了，这样的善心带来什么结果还真是不好评价。五妹不想看这些表演，加上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少的秀女全都悄悄地看着别人装扮什么的。五妹对着容妞说：“我先出去走走，一刻钟便回来，你跟着管事的姑姑说一声。”容妞答应一声带着给小张子的荷包出去了。

        没一会刚才训斥小丫头的嬷嬷进来看见五妹笑嘻嘻的说：“格格要出去也是可以的，只是不能走到远了，后面的花园子很好里面的芍药牡丹的全都开了，还有一树海棠开的那个好看。格格转转就要回来，千万不要耽误了正事。”五妹忙笑着谢了嬷嬷：“嬷嬷千万不要笑话，我是个什么名牌上的人呢，不敢搞特殊。只是这话讲出来讲出来丢人。我今天心里怪紧张的，要是闷着，只怕等一会更要出丑的，趁着还有时间，先出去散散就回来。我一定不走远，嬷嬷多担待了！”说着五妹拿出来一个荷包亲自递给了那个嬷嬷。

        嬷嬷解开一看竟然是个分量十足的金镯子，脸上笑得跟菊花一样奉承话讲的一车子。嬷嬷很欢喜的把金镯子戴在手上，袖子一闪，一个崭新的银镯子也笼在那只腕子上。看见五妹的眼神那个嬷嬷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叫格格笑话了，这也是人家的好意不是虽然不值钱可是――”五妹做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讲一些你们很辛苦的，一点外快是应该的话，大家皆大欢喜的走了。

        在花园子里慢慢的走着，五妹想明白了那个银镯子是乌云珠的手笔了，难怪这些伺候的太监宫女的全讲乌云珠的好话。看样子乌云珠还真是善于施舍小恩小惠呢。虽然佟家给五妹准备不少的东西用于打赏。可是五妹很清楚送礼是一把双刃剑，送的好了皆大欢喜办事顺利，送的不好，白出钱不落好办事不成。自己本来是个娇娇女，犯不着低三下四的对谁都是和见着亲人一样。这些太监宫女见着你好性子，欺负上来，或者是逼着你拿钱都是有的。与其被这些人欺负不如拿出来做主子的气派，省的他们欺软怕硬。自己也不想真的往上爬，还是低调些。花钱叫自己轻松一下五妹觉得能在这个地方不被打搅的转转，一个金手镯还是很值得的。

        正想的出神，忽然身后一个男人的脚步声走近了，这是内宫了，怎么会有男人，而且这个人正是向着自己来的。五妹脑子里转过千万的念头，身体倒是先反应了，不管是下黑手还是那个侍卫先老娘先下手为强。一转身不等着看清了来人先一脚踹出去，一声“哎呦”，那个人被踹到在花圃里面把盛开的牡丹压倒一片。五妹上前狠狠地要踩上那个人的胸膛，可是等着看清楚了，五妹彻底惊呆了：“小胖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躺在地上全身一片狼藉的小胖子先是生气的瞪着眼睛：“朕――真是，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对不住刚才吓着你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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