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原来是他
        说起了**高丽人割据自立的话题，小早川隆景自然也就提起了全罗道的李洸和晋州的秦川：“此次兵发全罗，虽功败垂成，但却发觉了全罗道的高丽巡察使李洸和晋州的高丽大将秦川二人，皆有独立之心。”

        众人一听事关全罗道，便都全神贯注的听小早川隆景说，当然他不会说出自己已经与全罗到和晋州达成了停火的协议，而是说道：“李洸兵败龙仁之后，按理说应该被高丽朝廷拿下，但却毫发无损，实属异常。而且我军还缴获了大量丝绸，这些应该是全罗道上缴给高丽朝廷的税赋，现在高丽朝廷北逃，经济窘迫，据被俘的高丽官吏招供，李洸一直以招兵备战为由压着税赋不予上缴，不仅钱粮，就是丝绸和其它东西也统统没往北边运过去一丝一毫。吾估计，现在全罗道虽还挂着高丽的旗帜，但高丽朝廷已经失去掌控了。”

        “另外，还有那晋州的秦川，与我军作战，三心二意，保存实力为上，甚至还派人来试探我军，想与我军走私贸易。”小早川隆景这虽是瞎编，但也并未完全冤枉秦川，他见众人都很感兴趣，接着又说：“这秦川据说是原来釜山那边的，不知是郑拨还是尹兴信的手下，他逃出小西大名的包围后，裹胁了一些残兵跑到了晋州，拉起了一支队伍，号称‘晋州保民军’，嗯，这个名字就有自保的意思。”

        “秦川？”小西行正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来了。

        “此人后来随李洸北上勤王，龙仁之战后，他居然趁我军空虚袭夺了清州，后来便逃回了南边。这次我军攻击全州，他率军来援，与我军小战两场，互有损伤。”

        小西行正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暗道：“小战两场？什么时候高丽军能在倭国大军面前‘小战’两场，还能全身而退了？小早川隆景这个老头子怕是吃了亏吧，要不然也不会说出想招抚秦川的意思。嗯，秦川？”

        突然，小西行正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那个站在多大浦城门上与他对话的那个高丽小兵，好像也叫作秦川，还杀了他的内侄小野成浩，是不是就是这个家伙？毕竟高丽人中姓“秦”的实在太少。但没等他想清楚，小早川隆景却又问起他来：“小西大人，这晋州保民军居然有不少我军的铁炮和盔甲，而且很多都是赤色具足，而我军之中，去过全罗道和庆尚道西边的，黑田军和我军都是黑色盔甲，唯有小西大人你的兵士才是红色盔甲，他那些黑色的具足多半是在清州缴获我军的，但赤色的具足又是在哪里缴获的呢？小西大人，你手下是否遭受过败绩？”

        小西行正一愣，他从釜山登陆以来，何曾遭过败绩？他正待要辩解，突然想起麾下的大村喜前和五岛纯玄都在庆尚道西面的昌原一带吃过亏，折损了许多人马，还丢失了大量辎重，难道就是那支保民军干的？但那时距离釜山被攻占并没几天，秦川还没跑到晋州，怎么也不会有晋州保民军啊。入侵高丽的诸军中，小西行正和宇喜多秀家的兵士是着赤色具足的，其余大名军队的盔甲要么黑色、要么绿色，宇喜多秀家是肯定没去过那个方向的，那就只有他小西行正了，看来大村喜前和五岛纯玄被袭，多半是这个秦川带着逃兵干的，如果是其余的高丽军干的，这些盔甲就不会全集中在他一支军队里了。

        “大村喜前和五岛纯玄在昌原那边吃过亏，损失了好几百人，袭击他们的应该就是这个秦川，之后他才逃去晋州的。要说此人，多半吾还见过。”小西行正说道。

        “你见过？”众人一怔。

        “嗯，如果真是他的话。当初在多大浦，他带着几百残兵断后，吾单骑前去劝降于他，他却是不肯，堕城而逃，没想到被他做大了。此人有些奇怪，当时还是小兵装束，却精通汉话，还对我国内情颇多了解。”

        小早川隆景一听，也想起了秦川会流利的讲汉语，甚至还知道京都的一些情景，而这些是那些被俘的下等倭兵所不可能知道的，再联想起秦川的举止风度和不卑不亢的仪态，他不由沉吟起来，看来这个秦川的来由不是那么简单，至少绝对不会是一个大头兵。

        石田三成说道：“此人看来也是个乱世豪杰，可否招抚于他？”

        小早川隆景道：“这个秦川狡黠异常，多有自立之心，不会轻易归附我军，可先促其割据，不为高丽朝廷出力，不攻击我军。我军还可与其走私贸易，这样以后就可借此要挟于他。”

        石田三成对宇喜多秀家说道：“大人，晋州虽偏安一隅之地，无关大局，但却与全罗道高丽军互为犄角，不出大军，难以攻陷。而我军目前在南边并无多少兵马，可否与全罗道的李洸和晋州秦川试探一二，诱其独立于高丽朝廷，与我军暂且停火，如此我军便可专心北向，与大明无论是战是和，都须得有大军为恃。”

        宇喜看向其他几位大名，其实现在倭军虽有十多万大军在南方，但大都陷入无休止平乱之中，江原道的四番队毛利吉成（岛津义弘因为家臣卷入造反被丰臣秀吉喊回去挨骂去了），一直在原州、铁岭一带的高山峻岭中艰难的清剿高丽残军，虽屡战屡胜，但距离彻底消灭高丽军还远得很；五番队福岛正则的大军虽然人多，但却分布于从忠清道东北的忠州，到西南的林川几百里的一条线上，现在主力还在忠州平乱；七番队毛利辉元镇守的地盘更大，几乎是庆尚道大部，而且尚州也有高丽人叛乱，主力也被缠住了。

        结果现在说起来，真正的机动部队，还只有小早川隆景的六番队，至于在对马岛吹海风的细川忠信的九番队，宇喜多秀家说，马上也要调到高丽来了，不过是和九鬼嘉隆的水师一起去攻略巨济岛。也就是说，下半年真正在北方抗明军的，是小西行正的一番队、加藤清正的二番队、黑田长政的三番队和小早川隆景的六番队，总共有五万多人，至于宇喜多秀家的八番队因为要镇守汉城，肯定是不能动的。但加藤清正还必须守御咸镜道，实际上在平安道和黄海道直接面对明军的，只有小西、黑田和小早川三个军团的三万五千多人。这些人马，不说去攻击辽东，就是保住平安道和黄海道都嫌不够，如果能够与全罗道和晋州的高丽军达成停火，福岛正则和毛利辉元就可以从全罗道和庆尚道周边抽调大量兵力北上。

        小西行正说道：“据金顺言所供，明国在辽东的兵力，扣除各地的卫所兵，真正能用于对外作战的，大约有三四万人，一旦与我国开战，可能还会抽调北京的京营，以及其它地方的边兵，凑个十万问题不大，十万也是明国近几十年来一次性能出动的最大兵力了。这些军队将会以骑兵为主，不过高丽境内多山，骑兵的优势不大，反倒利于我军的铁炮。现在明国多半是出了内乱，因此辽东军才会不在，不过吾详细查问过被俘的高丽官员和将领，还问过军中作为向导和通译的我国商人，他们却统不知道明国有什么大的内乱。”

        小早川隆景道：“这样看来，明国内乱的范围不是很大，他们派沈惟敬前来与你议和，提出五十天的停火期，很有可能就是有把握在这两个月内解决内乱，然后再把军队派过来。现在的策略，吾认为须严阵以待，以打促和，将吾所部和黑田大名的军队全部调到北方，与小西大名合军一处，依托平壤坚城，敌住明国大军，然后其余大军再相机前来合击，击败明军。只要让明军遭到惨重损失，就如同当初高句丽击败隋朝皇帝一样，如此，明国就会和我国认真议和。”

        石田三成也附和道：“后来大唐太宗亦是受挫于平壤城下，这才有了现在的高丽国，我军只要守住平壤，让明国知难而退，高丽也就入我国囊中了。”

        宇喜多秀家和其他人也都表示同意，甚至小西行正还提出可以放弃咸镜道，反正那边也是苦寒之地，无甚产出，民风野蛮难驯，不如将加藤清正的大军也调来平壤。众人纷纷议论，商讨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与大明的决战，现在唯有最终击败大明，才能将高丽吞下，否则以往的战果，最后吃下去多少就只能吐出多少。

        正在这时，一个家臣进来将一封书信交给宇喜多秀家，宇喜一看是太阁的封印，赶紧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拆开信看了起来，最后他把信放下，看向小早川隆景，有些无奈的说道：“太阁殿下要让你再次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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