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兔死狗烹 (1 / 2)
        “夏弟！你……你作甚！快起！”

        古夏陡然之间忽地跪地、割掌、立誓，连番动作一气呵成，古震、燕珏虽身处左近，但他俩一来始料不及，未曾想到他竟会有如此偏执之举；二来古夏立誓时言辞切切，悲怒交加，俩人一时间为他心境所染，各自怔住，均忘了近前劝止，只觉得心中一阵慷慨激昂，犹如一心同体。

        燕珏先一步回神过来，泪下如雨。当初为金陵羽一剑夺目之时，亦不曾流下半滴眼泪，此刻却是泪雨连珠，哽咽难鸣。他一面竭力忍止心中感痛，一面强自撑支起身子，伸手欲去搀起塌边仍保持着跪地之姿的古夏。岂料因失血过多。四肢无力，兼之左目初丧，重心不准，他整个人竟尔侧翻过来，眼见便要跌落榻下。

        古夏眼明手快，立时右手托抵榻沿，阻燕珏身躯下坠之势；左手接燕珏伸过来本欲搀他之右手，两人双掌合握，牢牢攥在一起。古夏适才以左手立誓，此时兀自血流不止，鲜血顺着二人指缝掌隙涓涓流出，染红袖口一片。

        “你何苦如此？”燕珏望古夏血手，疼惜不已。

        “燕哥舍身护府，痛失一目，乃为古夏所累。若不替燕哥报此大仇。。夏何堪为人！你我虽非一母同胞，却胜似亲兄弟！天底下岂有为弟者不替兄长报仇之理？”古夏义形于色，慨然而道。

        燕珏于古夏之款款深深自是感激涕零，然他心中实有另一层隐忧：俩人自幼一同长大，燕珏深知古夏脾性与他一般无二：坦直率真，言出必践；既立下血誓，那便是不死不休之约。欲报他失睛之仇，绝非易事。虽说古夏较之与他，武艺或有超出，但若论对上金陵羽那般出神入化之身法，仍是绝无半分胜算。

        燕珏不愿古夏余生纠陷于遥遥无期之誓言当中，更不愿见他一味替自己报仇而罔顾性命，是以多方劝止。。要他撤了血誓，古夏只作挥手不听。

        “你俩分听爹一言。”古震见二人渐陷于轇轕，站出来调停转圜。

        “燕儿，夏儿乃是痛你所失，甘冒奇险，予你报仇。此等手足深情，你莫再行劝阻，以免有伤兄弟间情义。”古震抚须含笑道。

        燕珏本欲张口向义父道明心之所虑，但一抬眼便瞧见古震面露会心之神色，知他意会，遂把话又咽回肚中，只作歉声道：“义父教训得是。”

        “夏儿，”古震转朝古夏，目色温和道：“你替兄报仇，不惜血誓加身，爹甚感欣慰。”接着又道，“然而绝非爹妄自菲薄，看轻于你。爹只问你一句：往日里你与燕儿切磋较技，胜负几许？”

        古夏面色微红，垂头低声道：“约是五五之数。”

        “既是如此，”古震接着道，“燕儿尚不能接那金陵羽一招半式，伤于其剑下。你若前去与他寻仇，结局又有何异？”古夏恨恨道：“纵然他武艺超凡，架不住我齿剑如归。夺睛之仇，焉可不报？”

        “仇固然要报。”古震峻色道，“但如何报仇，另需从长计议，谋定一万全之策。若定要以你之性命方能报得此仇，岂非顾此失彼？却让燕儿何堪？”

        燕珏从旁急和道：“义父所言，句句道出孩儿心声。”又朝古夏道，“夏弟切莫逞一时之勇，若你有闪失，兄百死难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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