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别
        离别

        我和于蓝这边也没闲下来，于蓝整天往国安部跑，协助他们调查和了解情况。而我也有事要做，沈香芸要跟我见面，当然就是交接情报了。不过，从她在电话里的语气给我的感觉，却并不单是为了这件事。在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我无法判断这紧张的源头，是兴奋、躁动、还是担忧。难道她对我真的产生好感了？

        我承认我偶尔会突发奇想地自恋一下，这种自恋会使身处逆境的我得到一丝安慰，进而产生一点愉悦的心情，以至于现在走在大街上的我放佛抛弃了以往的所有不快，竟东张西望地哼起了小曲儿。

        我和沈香芸才几天没见面，却感觉像是隔了几个月之久。虽然每次见面总说不了几句话（因为我怕说多了会让她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但我已然习惯了这种见面的方式：拿了东西，寒暄几句后再一起走上一小

        段路。开始时，她对我还有些戒备，总是怀疑我在做着什么邪恶的勾当。后来就慢慢变得温和，偶尔还会表现出发自内心的关心，尤其是在得知我母亲去世后，她眼眶落下的几滴泪水，让我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对她的所有偏见和不满。我甚至有所怀疑，多年前到那种感觉又重新在我的胸腔里燃烧起来。或许这次见面，除了那份情报之外，又会参杂这别的什么内容呢？

        我有些期待。

        固定的见面地点在她住的那个小区门口外的一条丁字路口。如今正是午后困乏之时，我看了下手机，三点一刻。我等在路边的树荫下，天气有几分阴沉，温暖的太阳时而躲进云里，时而又溜出来向下张望。这样的日子必然是有风的，那断断续续的风刮起地上的尘屑，夹杂着一些沙尘一扫而过，路边高大的梧桐和矮小的万年青被这股风弄得沙沙响。路面上没有几辆车，或许因为这是个睡午觉的好天气，人们都窝在家里做着白日梦吧！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没有脚

        步声、鸟叫声，也没有叫卖冰糖葫芦的声音。只有那呼啸而过的汽车引擎声和呼呼风声。风灌进我的脖子里，衣袖中，突然停了下来。这突然的寂静有些让人害怕，也不知这份恐惧是来自戛然而止的东风，还是这死气沉沉的氛围。

        没过几分钟，沈香芸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我向她招手致意，然而她一看到我就停住了脚步，于是我只好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她急忙把手摆在胸前比着不要靠近的手势，还对我做着口型，可我完全看不懂她要表达什么。看着她一脸慌张，我也顿时紧张起来。我停住脚步，不知所措。紧接着有几个人影从她背后窜了出来，为首那个我看得清清楚楚，约翰李…

        这下要坏事，天呐！我的大脑瞬间短路，身体就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怎么办？怎么办！

        沈香芸终于鼓起勇气冲我大声喊道：“你快跑，老查死了，他们逼我把你骗出来见面，再不跑你就没命了！快跑啊！”她的喊叫声中带着哭腔。

        我怎么可能扔下她呢？但是不跑就必死无疑。我正犹豫间，两个男人已率先冲了出来，眼看这短短的百米距离就要在那噼里啪啦的皮鞋声中化为乌有。沈香芸哭喊道：“傻瓜！你快跑啊！快跑啊，傻瓜！”

        这几个字像指令一样输入我的大脑程序，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转过身，头也不敢回地竭力奔跑。一边跑我一边在大脑里重复着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只要我没落到他们手里，沈香芸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后面的人追得越来越紧，似乎已经快赶上我了。我使出浑身力气，一个劲儿猛跑，速度已经快要超过旁边的那些车辆。就这样还不到半分钟，我感到体力有所不支，我不敢回头，难道又要再次束手就擒吗？

        这时，我看到旁边有一辆刚启动正在加速的中型卡车，我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纵身一跃，双手勾住车尾的栏板，整个身体都吊在空中。我拼尽全力地，咬牙切齿地，才爬上了货箱。于是我立即向后看了一眼，那两人见车速上来，停止了追赶，叉着腰喘着粗气。

        而沈香芸和约翰李，早已被甩在视野之外。就在这时，我看到后面一辆黑色雷克萨斯正加速赶来，车速是其他车辆的两倍。

        没准儿就是他们。我颤抖着身子从一堆啤酒箱上爬到驾驶舱的后视窗前，奋力敲打着那块玻璃。络腮胡子司机放慢速度转过脸来，看见我手中的枪，吓得两眼发直。随后他老老实实地按照我的手势加大马力往前冲。后面的车见追不上，于是减慢下来。我这颗悬着的心脏才开始稍微恢复了一丝宁静。

        正在这时，我远远看到它的车窗被摇了下来，一支长长的带消音器和瞄准镜的枪筒伸了出来…

        “糟糕！”我赶紧卧倒。“砰”的一声巨响，车胎爆了，车子猛烈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向右边倾倒。司机果断放慢车速，将车头右转以离心力来平衡车身。缓缓地，车子停了下来。

        那帮龟孙子打的是车胎，看来并不是想要我的命。情况更加不妙了，车还没停稳我就跳了下去，没了命

        地奔跑着。我抬头一看，已经是在奥体中心体育场了。跑进去或许能救命，我心里这样想着，一路狂奔50米，径直跑进了馆内。入口处的两名保安上前阻拦未果，掏出对讲机吼叫起来。我穿过长长的通道，偶尔回头看看，他们三五个人依然紧跟不舍，而那两名保安已经躺在了地上。此时我还能清晰地听见场馆内的尖叫声和呐喊声。一定是有比赛！这下有的救了，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安全。

        然而在观众席入口处，一堆保安早已经在哪里等候我这个不速之客了。我掏出手枪，冲破这道防线，径直越过观众区跑向赛场。空气在耳边呼呼流动，我的血管里的血液火焰般燃烧着。两支足球队激战正酣，周围几千名观众兴致勃勃地观战，呐喊，臭骂。我冲到球场上，像个愤怒的球迷疯子一样扑倒了裁判。看台上一片哗然，整个场面都骚动了，球员停止了奔跑，观众在大声吼叫着，我还没来得及回过头看一眼就已经被身后的几双手摁倒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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